李光浦见朱玄基跪下,心里又是气又是恼,但少不得为他去筹划。这世上还真是一物降一物,任他是冷酷无情、铁石心肠的人,遇着了他的这个宝贝外甥,也只有投降的份。
李光浦半晌才说:“玄基,你现在已经是走错了,可不能再错一分一毫了。你要知道这一错下去,这皇位就会是载醇的。载醇当了皇上,别说你日后要如履薄冰的过日子,就连你的那个妖精也是载醇的,你可要考虑清楚!”
朱玄基默了半天,他知道他舅父所言极是。他在回京的路上不止千百次想过这问题。如果他和沉鱼能顺利地生活在一起,他可以放弃梦寐以求的皇位,和沉鱼归隐到没人的地方去。可载醇会放手吗?沉鱼会心甘情愿的跟他走吗?显然不会,好歹沉鱼在他手上,他一定不能让沉鱼再次地逃进载醇的怀抱。他如今得了沉鱼的人,时间久了,自会要了她的心。可当下要怎么解决这些重重的难题?看来为了沉鱼,也要想尽一切办法夺了这皇位。
李光浦看着朱玄基沉默着不说话,知道他这外甥在做着重大的决定,他也不再打扰他,静静地喝着茶,观察着朱玄基。
朱玄基静默半晌,站起来说:“舅父,您所言极是。现在我确实不能再有妇人之仁了,我对载醇百般忍让,百般顾念兄弟感情,可他也太阴险可恶了!什么都要和我抢,什么都要和我争,他霸道得太过分了!实在是太对不起我!我这次绝不会再心慈手软。”
李光浦点点头说:“宫里我已经替你安排好了,你的岳父那里我也作了交代。看样子载醇今日肯定会回京找你,你说什么也不能再顾念兄弟之情。你现在要做的事,就是逼着载醇回宫,让他不论发生什么事都要承认。”
李光浦停了停又说:“等会我到梁宏建那里走一趟,把你和梁玉婷的成亲的日子定下来。虽说载醇手握着三军,只要梁宏建保持中立,我们就有希望成功。”
朱玄基回了太子府,载醇已在府里候着朱玄基。虽然回京的途中,那些高手如影随行地跟着他,阻拦着他,但他还是拼命地赶回了京,只比他大哥晚了二个多时辰。
载醇回京后马上到了柳府,沉鱼的大哥见到他,如见了鬼魅,惊吓得说不出话来。好一会才战战兢兢地告诉载醇,沉鱼没在府上,载醇即刻到了太子府。
载醇见着朱玄基回了府,马上跪在朱玄基面前说:“大哥,都是我的错,不关沉鱼的事。是我迫着她跟我走的,求你不责罚她,我愿意用我的所有换沉鱼,哪怕是我的命,你想要什么忘我都给你。”
“你住口,我怎敢要你的所有?”
朱玄基愤而走到了严景茹的屋里,严景茹本陪着载醇,见朱玄基气愤难平,慌忙也跟了进去。她站在朱玄基的身后,轻轻替他捶着肩,见着朱玄基的脸色有所缓和,她小声说:“太子爷,八弟好像伤得不轻,有什么话先要他起来,慢慢再说好吗?”
朱玄基听了这话,他推开了严景茹,冷着脸说:“景妃,男人的事是你能管的吗?知道本王为什么纳你为正妃?本王看中你的温良恭顺、知道进退!可你如今怎么变得没个上下?没个倒正?”
严景茹见着朱玄基头一次说这么严厉的话,马上含着眼泪跪在朱玄基的脚边。
朱玄基也不答理她,过了好一会,朱玄基才淡淡地说:“起身吧。”
严景茹缓缓站了起来。朱玄基接着说:“景妃,本王饶了你这一次,不过这也是最后一次,你以后倘若再这么没个规矩,你就回你严府反省去!”
严景茹听了又吓得跪下了,朱玄基是她深爱的男人,要她回严府岂不是要了她的命。为了朱玄基,她什么都愿意做,什么都愿意付出。当日,她觉查朱玄基喜欢沉鱼,她为了讨朱玄基的欢心,她把宫里赐给正妃的赤金镶玉的手镯,都送了一只给沉鱼。若是要她回严府,那她日后可怎么过呀?她哀哀地求着朱玄基:“太子爷,景茹错了,景茹以后再也不敢了。”
朱玄基这才把严景茹拉了起来,用帕子擦了她的眼泪,说:“景妃,本王是真的喜欢你的恭顺温婉、识大体。日后只要你严守着本份,本王自是会好好对你,不会亏了你,你明白么?”
严景茹忙点头,小心替朱玄基捶着肩。亥时,朱玄基要严景茹自个去睡,他出了严景茹的房去了书房。
朱玄基在书房里根本静不下心来看书,他想着载醇出逃那日,竟利用他尚存的兄弟感情,欺骗了他!那日载醇别有用心的回忆儿时的情景,他竟被载醇说得动了情,原谅了载醇。可载醇竟瞒天过海带着他爱的女人私奔,想他也是英明一世,没想在阴沟里翻了船,吃了这么大一个亏,怎叫他心里不气愤!他在心里阴阴地说:“载醇呀载醇!你既然做得出初一,也不要怪大哥做出十五来!”
天已有些发白了,朱玄基进到厅里。载醇神情憔悴地跪在那里,像一只霜打的茄子。朱玄基暗暗冷哼,载醇你平日不是那么张扬么?不是那么春风得意么?
载醇见朱玄基出来,他低声叫着大哥,朱玄基冷着脸也不答话。载醇红着眼睛说:“大哥,我那日不是骗你的,我说的是真话。我知道大哥对我的感情是最深的,可我太爱沉鱼了,我实在控制不了对沉鱼的感情,所以才带走了她。大哥,我对不起你,其实那日我就对你说了对不起。”
朱玄基想起载醇那日不停地说着酒话,说对不起他。他还以为是载醇喝多了,一句话颠三倒四反复说,原来不是酒话,是对他忏悔的话呀!但他转念一想,我这次绝不能在上当了,我已经吃了一次亏,说什么也不能信你了。
载醇见朱玄基没有做声,接着说:“大哥,你已经有那么多的妃子了,马上又要娶粱玉婷,我和沉鱼是真心相爱的,你就成全我们好不好?我们可以离这里远远的,一辈子也不回京,你看行不?”
朱玄基听了这话,愤愤然:“载醇,这种话你也说的出口,你想着过你的好日子,就不惜往我伤口撒盐,你给我立刻出去,我不想见到你。”
载醇跪在那里,仍是没有要走的意思。朱玄基忍无可忍地说:“载醇,你想知道沉鱼在哪里吗?”
载醇睁大了眼睛不停地点头。朱玄基冷笑着说:“那个贱人做着如此伤风败俗的事,已经让我给关了起来,这刻怕是正受着刑了。”
载醇身子颤抖起来,他慌张地说:“大哥,不关沉鱼的事,你打我好了。大哥,你放了沉鱼,我什么都听你的。”
朱玄基从未见过载醇如此的分寸大乱,他心火更旺!他阴冷地说:“要我放那贱人也行,你即刻回宫,今日不论发生什么事,你都要承认,不然我就用祖宗的规矩来侍候那个贱人。”
载醇马上回了宫,汉贤皇后虽是气恼,但多日担着的心也放了下来。她狠狠骂了载醇一番,赶紧拿出她事先准备好的野山参,带着载醇去见他父皇。
去乾清宫的路上,汉贤皇后告诉载醇:他父皇的日子怕是不多了,要他一刻不离守着他父皇,好生侍候他父皇。他父皇怕是要改立昭书,另立他为新皇了。
汉贤皇后苦口婆心说了半日,见载醇无精打采,根本没有听进去,她恼火地说:“载醇,你是不是遭魔了?你父皇日夜思念你,一天无数遍问你。你到好,带着个妖女满世界乱跑!母后警告你,如果你不好生把握这次机会,等朱玄基做了皇帝,日后有你苦日子过。”
此时,载醇心里想的全是沉鱼受刑的样子,沉鱼痛苦挣扎的样子,他的心全在沉鱼哪里。再说了,他对皇位看得很淡然,只要能和沉鱼在一起,这皇位不要也罢!
建文帝迷乎中见到载醇,他立刻抓住载醇的手,让载醇坐在他床边。他慈爱地说,要载醇以后不要去干冒险的事,载醇的平安比人参对他更重要!
载醇见他父皇病得这么厉害,还牵挂他的平安,立刻愧疚地趴在他父皇的床边哭起来。
建文帝慌得撑起半个身子,问载醇可是受了什么委屈?
载醇忙止住哭,安慰建文帝。一阵子后,建文帝又迷迷乎乎睡着了。
载醇见他父皇睡着,轻手轻脚到了外殿。瑶姬也跟了出来,她媚笑着望着载醇,载醇见着这张妖艳的脸,皱了皱眉起身准备出去。
瑶姬拦住载醇,开始脱衣服。载醇大惊失色之下,慌忙推开瑶姬,瑶姬大声地哭叫起来:“八王爷,您不能这样啊!奴婢再怎么也是您父皇的人,求求您八王爷,放了奴婢吧。”
载醇目瞪口呆地望着瑶姬,怔住片刻后,他红着脸挣开瑶姬的手,瑶姬却如八爪鱼一样,死死缠在载醇的身上。在这纠缠之中,建文帝颤微微地到了外殿。
瑶姬住了手,哭着跪在建文帝的脚边说:“皇上,臣妾没法活了,如今您还在,八王爷就不顾伦理,迫着臣妾和他苟合。臣妾不从,他竟说臣妾现在不从,皇上您过世后臣妾不从也得从。皇上,臣妾以后可怎么办啊?您带着臣妾去吧,不然您一撒手,臣妾怕是要生不如死啊!”
建文帝听了这话,指着载醇气得说不话来。这时汉贤皇后端了熬好的参汤过来,见了这场面,她马上厉声对瑶姬说:“大胆贱人,竟敢污蔑八王爷,想是你不怕祖宗的规矩了。”
瑶姬平日极其惧怕汉贤皇后,这会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地说:“皇后娘娘,我污蔑八王爷?那我问您,前些日子八王爷拐带了太子殿下的侧妃,那我也是污蔑?”
这话如当头一棒,让建文帝身子如落叶般晃动,他喘着气问瑶姬:“你此话是真的么?”
瑶姬冷笑着说:“皇上,全朝庭的人都知道了,除了您还蒙在鼓里。他们想着法骗您,说什么到长白山采参,全是谎言。您要不信,您去问严相,问刑部李尚书,看臣妾说了一个字的谎没有?”
这当口,宫人来报严相和刑部李尚书求见。汉贤皇后这才发现事情并非这么简单,她慌忙给建文帝跪下,又对着载醇说:“载醇,你还不赶紧给你父皇解释清楚。”
载醇看着建文帝期待的眼神,张了张嘴又闭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