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母微笑着看了看她说:“沉鱼,这一年来,我一直担心你,今日看你气色不错,我的心也就塌实了!”
沉鱼的伯母又看了一眼葭昕,接着说:“沉鱼,你葭昕妹妹也不小了,本月二十八日太子赐宴,凡四品以上官员未嫁的千金,都被邀请去参加,你葭昕妹妹也在其中。”
沉鱼回头看葭昕,只见她满面羞涩,眼中有隐不住的希望。葭昕见沉鱼看着她,她羞红着脸躲在她母亲身后。沉鱼看她芳心憧憬的神态,也知这情怀很正常,如她这般年纪又有哪个少女不怀春?又有哪个少年不痴情?
沉鱼含笑着打趣葭昕:“妹妹,太子赐宴你雀屏中选做了太子妃,可不要忘了姐姐呀!”
葭昕听了愈发得脸红,期期艾艾地说不出话来。
伯母听沉鱼说这话,立刻接着她的话往下说:“沉鱼,我们正为此事找你帮忙!”
见沉鱼疑惑,柳夫人笑着解释:“沉鱼,你葭昕妹妹要你帮她置件衣服,顺便指点她一下。”
沉鱼听后暗想:她和太子素未谋面,如何能指点葭昕?再说伯母如此期盼葭昕入选,万一指点不当,伯母岂有不怪罪她的!
沉鱼母亲见她默不作声,急道:“沉鱼,你妹妹打小就和你好,样样以你为榜样,你不帮她谁帮她?”
沉鱼看着母亲着急的脸色,知道母亲不敢拂伯母的脸面,她马上笑对母亲说:“娘,妹妹的终身大事,沉鱼岂有不尽力的?容沉鱼先向惠觉大师辞行。”
柳夫人松了口气,点头应允。
沉鱼转身走到大殿,她给佛祖上了三柱香,又虔诚地诵了一段《金刚经》。
惠觉大师也在大殿诵经,他看着沉鱼平静地问:“沉鱼,可是要回去了?”
沉鱼点点头,她万分不舍地看着惠觉大师。
惠觉大师叹了口气,他拿出两本佛经《大悲咒》和《金刚经》送给了沉鱼,又送给她三个字:“莫强求。”
辞别惠觉大师,沉鱼回到后院。婉儿已经把行李整理好,小厮正忙着把行李搬上马车。这时间也快正午了,她母亲不停地催促她赶紧回府。
沉鱼看看小禅院的门口,心里很是焦急,往常载醇这个时辰早已经来了灵云寺,可他到现在还没过来。正当沉鱼准备和母亲启程,载醇赶到了灵云寺,看他满脸的汗珠,想是赶得急!
沉鱼看着载醇满头大汗,递上帕子准备给他擦掉汗水,她突然想到母亲伯母她们都在左右,忙把帕子递到载醇手上,说:“王爷,我要家去了。”
柳夫人她们见八王爷来到灵云寺,急忙行礼,载醇马上温和地扶住柳夫人。
柳夫人不停地感谢八王爷对沉鱼的关照。载醇笑着对柳夫人说:“柳夫人,这是应该的。”
载醇看见沉鱼的行李已经收拾好装上了马车,他瞧了瞧沉鱼伯母和葭昕的神色,低声问沉鱼:“沉鱼,她们可是为太子择妃的事而来?”
沉鱼看着八王爷睿智的眼神,点头。心里暗想:载醇果真聪慧非凡。
载醇把沉鱼一行送回柳府。在府门口,载醇告诉沉鱼,他这几日也要忙太子择妃之事,不能时时来陪她,他要沉鱼照顾好自己,等他忙过这几日再来看她。
沉鱼看着载醇满脸是笑的脸色,想起他曾经说过:他和太子虽然不是一母同生,但他俩的感情跟亲兄弟一样。太子六岁那年母后仙逝,皇贵妃也就是载醇的母亲晋位成了皇后,是载醇的母后把太子接到坤宁宫抚养长大,所以他们兄弟感情比其他兄弟都要深,太子和载醇都对汉贤皇后称母后。
沉鱼也正思量着想对他说,要他过几日再来柳府。这眼看离月底二十八日太子赐宴只有七天了,短短的几日准备葭昕的所用物品的时间都很紧张,要是载醇来府,她也没时间和载醇说话。这会子载醇去太子那边帮忙,正好合了她的心意。
柳夫人见八王爷在府门口和沉鱼说着话,热情得留八王爷吃午饭。
载醇笑着推辞:“柳夫人,今日尚还有事未办完,日后自是会常来府吃饭的。”说完他深深地看了沉鱼一眼。
沉鱼见载醇这么瞧着她,她母亲她们又都在旁边,脸上立时飞红。柳夫人见八王爷推辞,又殷勤地关照他日后一定要常来。
载醇离开柳府,沉鱼她们草草地吃过午饭,聚在她的闺房里商量太子择妃一事。沉鱼仔细问着太子的情况。
葭昕满带倾慕地告诉沉鱼:当今太子的文采出众,广结善缘,和蔼可亲,深得天下儒生的尊崇。虽有宫里安排的几个侍妾,但他对女色却不上心,成日在宫中协助皇上处理政事。因他稳重、处事得体,皇上除了兵权,政务上的事都交由他处理。而他也没辜负皇上的期望,治下严谨,赏罚分明,政务处理的井井有条。
沉鱼听后沉思:以太子这种性情,怕是要找一个母仪天下的闺秀,风娇水媚的女子恐怕不会合他的眼缘。
沉鱼转眼看着葭昕心里轻叹,以葭昕任性的性情,如何来担当未来的国母?以葭昕小女儿的心思,如何来适应宫中的倾轧?
葭昕见沉鱼怔怔地望着她,忙问沉鱼:“姐姐,你怎么啦?”
沉鱼马上回神笑着说:“伯母,妹妹的终身大事,您有何打算?”
沉鱼的伯母面色凝重地说:“沉鱼,你大伯父和我商量过了,我们要不惜一切条件来装扮葭昕,太子才情超群,你这几日要好好教导一下葭昕。我和你母亲也商量了,葭昕从今日起就住在你这里。”
沉鱼看了她母亲一眼,她母亲又是尴尬又是乞求地望着她。她心里虽是不太乐意但也只能顺着母亲,她大伯是父亲的长兄,在家族中甚有权威和威望。她母亲又是出名的贤惠,大伯母相求,她母亲哪能不从?再想想葭昕从小对她也好,尽自己的努力吧,行事在人,成事在天!
想到这里,沉鱼对伯母说:“伯母,沉鱼定会竭力全力。只是太子设宴择妃,名门淑媛、才情出众者甚多,各家也都是名门,都会不惜代价倾囊而出。”
她伯母听到此言,不免有些气馁。葭昕脸色立刻变得晦暗,看样子葭昕是真的心仪太子。
沉鱼缓缓又说:“伯母,我看妹妹的衣服还是不要过于艳丽夺目,大家都争着穿红着绿,反而不如清淡雅致的好。妹妹性情羞涩,合着自己本性就行。”
伯母和葭昕点头称是。
从午后起,沉鱼就忙着给葭昕缝制裙子。她取了浅紫的整缎,折成二十四折的玉裙,裙长三尺八寸,袖宽一尺二寸。她小心地做着细褶纹,做细褶是细致活,非得小心不可,不然褶纹宽窄不一,成裙后就会扭曲难看。
晚饭过后,沉鱼吩咐婉儿多点几支粗烛,亥时才算把裙成型。婉儿见时辰已晚,要沉鱼不要太劳累,免得伤了身体。
沉鱼看着一直守在她旁边的葭昕期盼的眼神,想起自己和魏子俊的曾经往事,心头一热,接着绣袖口的花纹。
沉鱼上好绣花绷子问葭昕:“妹妹,你觉得绣什么花好了?”
葭昕脸一红说:“全由姐姐做主。”
沉鱼想了想,暗忖:绣玉兰吧,就绣灵云寺的玉兰花!
沉鱼用比裙子深一色的紫丝线,在袖口密密的绣玉兰花。在花芯当中,她又用银线绣出点点花蕊,一朵玉兰花绣完,葭昕两眼放出闪亮的光彩。
婉儿瞧着小姐这么不顾惜身体,她先是说沉鱼把玉兰都绣活了,随后看着葭昕对沉鱼说:“小姐,您这几年都未做过这么长时间的绣活,眼睛怕是要花了吧?倘若您接着绣,万一花样绣错了,好半天才做好的裙子岂不是白做了?”
葭昕听婉儿这般说话,忙说她累了要去休息,要沉鱼也赶紧休息。
次日一大早,沉鱼还在迷糊之中,她伯母就来到她的闺房。她见着沉鱼还未起床,马上皱着眉问婉儿:“婉儿,堂小姐呢?都什么时侯了,还真是会睡懒觉!”
婉儿满脸堆笑地说:“大夫人,堂小姐和我家小姐昨夜忙到子时才睡,要不是怕眼花了,把裙子绣坏重新返工,怕是一夜也不会睡。”
婉儿说完,满脸堆笑地拿出沉鱼做的裙子。大夫人看见这条裙子高兴得合不拢嘴,见沉鱼要起床,忙笑眯眯地对沉鱼说:“沉鱼,你多睡会子,你身子骨也弱,别把精神头累坏了。”
柳夫人听说大嫂过来,马上到沉鱼房间请她过去用早饭,俩妯娌笑着出了沉鱼的房间。
这几日沉鱼日夜赶工,替葭昕做好了玉裙;又用鹅黄夹金线做了条霞帔,每条霞帔宽三寸二分,长一尺七寸,下缀了豌豆大小的珍珠;又赶着做了白色的蜀锦中衣、小衣和一双深紫的缎鞋。她又命婉儿把衣服放到衣柜里,用姜花熏着。姜花虽不似玫瑰般浓烈,却清新幽远,沁人心脾,是沉鱼喜欢的花香。
这几日沉鱼又替葭昕选了首《渔樵问答》的曲子。想那太子身边,志向高远者不乏有人,不缺葭昕这一个半个。而太子一天繁忙的政务处理下来,身心的放松却是做妃子的首要的责任。试想,谁愿意整日里神经都甭地紧紧的不能松驰?
而《渔樵问答》通过渔夫和樵夫对答,摆脱了市俗的纠纷,感觉好似逍遥于山水之间,好似过着神仙般的隐居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