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儿一手拿着包袱,一手拉着沉鱼死劲往前挤,沉鱼被婉儿拉着东窜西钻,好不容易挤了进去。她仔细看了看首关的谜签,抱合和扣合独具匠心,她想了想,把写好十个谜底的纸,让婉儿递到了谜台上。
“朱玄基、唐方生、林茂怀、魏柳……”婉儿一听魏柳这名字马上喜笑颜开,连连催沉鱼上台领奖。
沉鱼取笑她不要那五十两纹银的头奖了?婉儿摇摇头,她到是个满足的人,见好就收总比白辛苦一场好,十两纹银可是她一年的月例钱。
沉鱼淡笑着说:“婉儿,我给你取那三十两银子回来可好?”
婉儿不敢相信地望着沉鱼,期期艾艾地说:“公子,这可如何使得?”
沉鱼装着严肃的神态说:“婉儿,我替你取那三十两银子也不是没条件的,你日后可要永远记着我的好才行!”
婉儿听了,忙不叠地点头。
沉鱼走上谜台,不少猜中第一关的人打了退堂鼓,想是到手的银子还是妥当些。
沉鱼看了看第二关的5个谜签:
琴盒打一成语,是乐在其中。
临终遗言,打一文学名词,那不是绝句吗?
山风水景画雾中,猜三国人物。此迷抱合虽少但却精,确实出的高明,应该是刘备。
山头落日山半明,打一九画字,应该是轴字吧。
兴致大不同,唯有同猜谜,猜一字。可不是商字么?
沉鱼写完谜底四下里看了看,蓦地迎来一对带笑的眸子,看来此人早已猜完,沉鱼讪讪地对他笑了笑。
他温和地说:“魏公子小小年纪才情横溢啊!”
沉鱼忙答:“哪里,哪里,猜中猜不中还说不准了?”
他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正欲对沉鱼说话,只听见主事的高声宣布:“朱玄基、林茂怀、魏柳、崔信昌、刘望谦5个人第二关全中,可进入到第三关。”
婉儿在台下兴奋异常,沉鱼正准备去取三十两纹银奖品,那个被念到叫朱玄基的人,先一步开口对沉鱼说:“魏公子,你可知过了第三关,不光是那区区五十两银子的事,还有一件你意想不到的礼物!”
“哦?不是说只有五十两银子吗?还有什么礼物这么神秘?”
朱玄基笑着说:“是什么礼物?你过了第三关,不就知道了?”
看他吞吞吐吐、神神秘秘的样子,不由引起沉鱼的好奇心。沉鱼决定参加第三关!
婉儿看沉鱼打消了拿银子的念头,接着参加第三关的猜谜,她急得在台下不停地对沉鱼使眼神。
不一会传出一个清脆的女声,沉鱼这才发现台上深处隔了个帘子,那声音是从帘子后发出来的,看来这帘后的人才是主家呀!
不容沉鱼多想,那清脆的声音再度传来:“五位公子才思敏捷,我家小姐佩服得紧!现打个字谜,谜面是:倾心人不见,落魄立残秋,打一字。”
沉鱼立刻怔住了,心里一阵暗淡:倾心人不见……是啊!倾心人不见。子俊哥,我又到哪里才能见到你?
她哀声说:“颖。”
那清脆的声音传出:“魏公子中了。”
沉鱼缓缓抬头,见朱玄基若有所思地望着她。她转眼看着台下,婉儿也露出松了口气的表情。
悠扬的声音又传来:“第二个谜签是:念你、悲你、你影踪全无,心俱碎、残花相依,打一成语。”
沉鱼心里一惊,今天怎么都出此等谜签,但还是写下了谜底:今非昔比。
“第三题是:初听流莺喧柳叶,打一字。”
沉鱼想了想,这题关联词仅仅用了一个“初”字,便将“听流莺喧柳叶”六个字的起始部分“氵”、“艹”、“木”及三个“口”尽收囊中。六字根虽多不乱,当称得上是抱合体灯谜中的佳品。
“敢问姑娘可是这个字。”沉鱼写好了“藻”字。
这时帘子后走出一个眉如远山,眼若秋水丫鬟打扮的人,虽是丫鬟却有着大家闺秀的风范。丫鬟都一目难忘,看样子这家千金小姐更是不同寻常!
那丫鬟刻意看了看沉鱼,又看了看谜底,面带笑容地说:“恭喜魏公子,全中了!”
沉鱼看到婉儿笑得嘴巴都快合不拢了,也开心地说;“运气罢了。”
那丫鬟把朱玄基、林茂怀他们的谜底也收了。稍过一会儿,主事的出来宣布:“朱玄基、林茂怀、魏柳三人都全中了。”
沉鱼看看林茂怀一脸喜色,朱玄基仍是气宇安详,她不禁心下赞叹:这人真是荣辱不惊,高贵典雅。
一个伶俐的丫鬟走了过来,压低声音在沉鱼耳边说:“魏公子,我家小姐特地为公子弹一曲《花好月圆》,不知公子您可中意?”
此时传来一阵清新委婉的筝声,沉鱼不由的心下大骇!难怪谜签出得如此缠绵悱恻,难怪朱玄基面带神秘,原来如此啊!
沉鱼转头望向朱玄基,他正微笑地看着她。沉鱼白了他一眼,心想:这下可被他害惨了!
她不停地思量:我怎么办?该怎么办?
婉儿看见沉鱼过了第三关脸色却大变,莫名其妙地望着她。
这时,《花好月圆》已经弹完,沉鱼呆呆地看着刚才那个耳语的丫鬟,暧昧地笑着走过来,她急得不知如何是好?冷汗不停得往下淌。
等那丫鬟近身,沉鱼呐呐地道:“你家小姐铮声悠扬动听,在下可否也为小姐弹上一曲,聊表谢意?”
那丫鬟一听,点了点头,喜滋滋地去复命。少倾,就抬上了古筝。
沉鱼用极低的女声说了声谢谢。那丫鬟极力地掩盖住慌乱的神色,咬咬牙回了帘子后面。沉鱼看了看四周,除了朱玄基面带深意地看着她,旁人竟未发现有异。
沉鱼稳住心神坐在筝旁,弹了一曲《禅院钟声》。本来此曲是一个书生因所爱女子负心,愤而遁入空门所做的,现在却正合她的心境。筝声响起,引来阵阵喝彩声,随着沉鱼的筝声流淌,四周逐渐安静下来。沉鱼弹着筝,想着往年灯会和魏子俊赏花灯的情景,忍不住悲从心来,筝声也越来越深沉低迷。曲罢,沉鱼已有些不能自己。
朱玄基低声关切地问:“魏公子,你没事吧?”
沉鱼低下头,飞快地用袖摆擦擦眼角,沉声说:“没事。”婉儿看沉鱼神态异常早就候在她旁边,见她一曲弹完,忙搀着她往台下走。
“魏公子且慢。”那个在沉鱼身边耳语的丫鬟快步走来。
沉鱼紧张地望着她,婉儿挡在沉鱼面前说;“我家公子身体不适,要回府了。”
那丫鬟把五十两银子递给了婉儿,对沉鱼说:“魏公子,我家小姐着实敬佩您,您倘若方便的话,到东四胡同严府找严涵青一聚。”
沉鱼轻声问:“敢问姑娘,你家小姐可是京城第一才女,首辅大臣严正新的二千金?”
那丫鬟一脸的得意点头称是。沉鱼心想:难怪谜签出如此超凡脱俗,耐人寻味,原来是才女严涵青。
沉鱼淡淡地对那丫鬟说:“麻烦姑娘转告严小姐,相逢就有缘,有缘的话,以后还会再相见的。”
下了谜台,沉鱼擦了擦冷汗,虚脱地靠在婉儿身上。婉儿搀着沉鱼到了街角的暗处,她把包袱垫在地上,扶着沉鱼坐下,她看着沉鱼一脸的戚色,不知如何是好?
稍倾,婉儿说:“小姐,您先歇歇,这儿离南来顺近,我去给您买奶油炸糕,这可是您爱吃的。”说完她就连蹦带跳地走了。
婉儿刚走,那个叫朱玄基的人走了过来,他关心地问沉鱼:“魏公子你可还好?”
沉鱼轻点一下头没有说话,刚才之事是她自个好奇,也怨不得朱玄基。
朱玄基见沉鱼没再搭理他,片刻也走了。
沉鱼呆呆地看着街上人来人往,不知不觉过了半个时辰,婉儿不知疯到哪里去了,到现在还没回来。
沉鱼心想:婉儿如今越来越没个奴才样了!回去真要好好管管这个没上没下的东西了。她慢慢站起来,提着包袱往南来顺走。今天到处熙熙攘攘,她想起一条近路,穿过一条胡同就离南来顺不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