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伸手去捉住那抹白影,却发现遥不可及,小姐离她好远……好远……
不是距离的遥远,而是心的遥远。
小姐一定也误会她了罢?
她想移动脚步去对小姐坦白一切,可刚移动脚步,发丝却被人猛然一扯。
“啊……好疼!”泪水再一次不争气如断线的珍珠滚落。
还未明白怎么一回事,‘啪……’的一声惊响,脸颊传来刺骨的疼痛。
“我没有!”凝珠倔强地抬起头。
以为一掌欲甩下来之时,说时迟那时快。
一道白影出手了,猛然捉住那欲挥下来的手腕。
“小姐?”预期中的疼痛没有传来,凝珠不可置信地瞠大眼眸。
猛一用力,王瑶生生被筱柔甩开了。接着,‘啪’的一声巨响,惊天一掌同样掴在王瑶吃惊的脸上。
三个男人二个女人全都惊呆了。
“你竟敢打我?”不可置信的尖锐声音响起。
冷眼看着深红的五指印爬上了王瑶的脸颊,筱柔不甘示弱地回瞪她,冷哼:“对!就打你!”
“你一个贱民竟敢打我?吃了熊心豹子胆了!”王瑶方寸大乱,张牙舞爪,朝筱柔冲去。
“不……”凝珠一声惊呼。
“小心……”子默也同时提上噪子。
画面仿佛停止了,每张表情各有千秋。
众人以为,下一瞬必是血肉模糊筱柔眼瞎的画面。但万万没有料到他们看到的,竟是王瑶‘砰’的一声落水情景。
“啊……”尖叫声瞬间被湖水淹没,王瑶溺水了。
“救……救命……”她就像一只落水鸡,双手扑哧扑哧地拍打着水。
筱柔站在岸边,惊魂未定瞪着垂死挣扎的王瑶,身子一动不动,忘记了反应。
因为她不知道,王瑶是怎么落水的。
她分明看见王瑶尖细的手指朝自己的眼睛挖来,这刻,应该尖叫的人是她啊,怎么会是王瑶?
满腹的疑惑,直觉告诉她是谁。视线自然移向展月明,却见展月明一脸无辜朝她摇首。
咦,不是他出手,又是谁?
莫非是……
视线再缓缓移动,那一抹白色,依旧两袖清风,英姿飒飒,眸色阴冷瞪着湖中。那表面看似波澜不惊,但是,筱柔还是留意到他指间的动作。
很显然,她能躲过一劫,全是因为景昊出手相救了。是否就是传说中的弹指?景昊纯用指气打上王瑶的脚踝,才使王瑶落水的?
如果真是如此,那景昊的武功真是深沉可怕了,她虽知道这男人的武功很好,但却未曾真正的见识。
万般湍测,还来不及事实证明一切。
默害怕闵府闹出人命,澎的一声跳水了。
须臾,就见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将险些活活淹死的王瑶给救上了岸,筱柔低眉,果然留意到王瑶的脚踝红肿成包,但是皮肤上却毫无伤痕。
霎时,筱柔的心口如是打翻五味瓶,望着景昊,她张开嘴又无语合上。
感谢的话,她说不出口。
仅存的一点自尊心一直暗示着她,绝不能感动!这只是他的弥补而已。是啊!她怎么能对一个恶魔说感谢的话?
就当王瑶不小心滑倒落水好了。眼下,她应该关心的是王瑶的生命,而不是被他左右了思想。强迫自己拉离视线。
天气原本寒冷,九死一生的王瑶目前被安置在地面上,被湖水浸泡一遍后,王瑶嘴唇冻得成了紫色,昏睡不醒。
“王瑶?王瑶!”跪在地上的子默无论怎么喊,她就是不动分毫。
默急了,不安抬首,当着筱柔的面,他不知道如何救人。压胸?筱柔会不会误会?
筱柔是乎看出了他的意图,清咳一声,沉声说道:“我和凝珠很久没聚聚了!你代为照顾王姑娘罢……”
“筱柔?”他抬手,却捉不住那一抹白色的衣袖。
白色身影缓缓远离,渐渐地消失于他的视线范围,留给他满满的无奈。
失神望着自己手指,他苦笑。
他的小妻子,真的离他越来越远了,仿佛一触便会消失。
是啊!她本是天上的仙子,本就不属于他,被他强娶不过是禁锢了一个仙子,他真是罪大恶极啊……
也许……
也许……
他一点也配不上筱柔。
新房。
一片寂静。
静得仿若一根针掉落地依能听见,诡异的气氛也压抑得让凝珠喘不过气。
凝珠远远跪着,不安地十指紧扣,不时抬首望着坐在窗边的那抹白色,那抹白色正安静地一针一针地做着女红。
因为背着身子,凝珠看不见她此时的表情,也不知道她绣着什么,只知道这种僵局维持了很久,久到连她一双腿都已经跪麻了。
她想,小姐一定在思考着如何处置她罢?
扫她出门?或是怒骂?
如果真是如此,她毫无怨言,在她选择走到这一步时,就已决定厚着脸皮死赖着小姐,即使是打断她的腿,她也不会离开小姐,死也要做小姐的鬼。
窗外一只鸟儿猛然惊飞,窗边的白影许是受了惊吓,一个不留神,针扎到手了,‘唔’的一声痛呼。
“小姐……”凝珠惊呼一声,心被狠狠揪住。
正待爬起,却见白影连忙放下绣花针含住手指,始终不曾回头看她一眼,她全身瞬间如同石化,再次睁眼看着白影又开始重复之前的动作。
凝珠心碎了……
小姐从来不会如此,在她印象中,小姐向来不会发怒,也不会对她视而不管,看来这次,小姐真的生气了,而且气得不轻,漠视她的存在。
早已停住的泪水再次如断线的珍珠滚落,一滴一滴地滴落在手背上,最后漾开了透明的花朵。
“小姐……”她轻唤。
白影身子一震,之后低首,咬断了银线,转过身来。
凝珠登时呆住了,她看到一张苍白如纸却面无表情的脸。
“凝珠,你看这金锁绣得如何?”她双眸空洞,毫无焦距。如是那夜被采花贼玷污了清白时表情一个模样,让凝珠恐惧。
凝珠根本答不上话,又听她自言自语地说:“看来我得再绣一朵牡丹,指不定十个月后你为闵家添的是一对龙昊胎,你瞧我糊涂的!”
她又开始穿针引线,想继续忙活了。
凝珠一急,爬到她身前,哇的一声哭了:“小姐,你有什么不满就打凝珠罢!别一个人把委屈往肚里吞去,凝珠受不了……”
筱柔身子晃了一下,一张脸更加白了。
她久久不语,只是那空洞的眼眸一直看着凝珠,里面却没有凝珠的影子。
凝珠心跳险些停止。却见,筱柔突然深吸一口气,过于平静的声音响起。
“凝珠!你爱子默么?”
“……”凝珠目瞪口呆,嘴张开又合上。
“嗯?”筱柔的视线渐渐胧聚,英眉渐渐皱起。“你爱他么?”
“我……”
原可以摇首的,也可以说‘不’的,可是不知为何,凝珠发现自己脖子和喉咙突然不受使唤。
她不知道什么是爱,但是自古女人将清白比生命看得更为重要,从昨夜开始,她就认定了他是她的夫君,即使无名无份……
望着这矛盾的容颜,筱柔似乎听到自己心碎的声音,破碎的心脏正一滴一滴的泣着血,琉璃美眸霎时蒙上一层氤氲的美,模糊了她的视线。
胸口急剧起伏,她浑身颤抖猛然起身。
犹似抽尽了全身的力气,她在凝珠错愕的表情下一步步朝外走去……
“小姐……”
白影身形一顿,却不曾回首,只是沉痛的声音传来:“我会让子默给你一个名份。”
己是黄昏独自愁,更着风和雨。
无意苦争春,一任群芳妒。
零落成坭碾作尘,只有香如故。
没有人知,闵府最为人迹罕至寂寥荒寒的梅园里,筱柔一人躲在这里黯然*偷偷地舔着自己的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