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如此拘谨。”他拉开她搁在前襟的手,犹自向八仙桌走去。
她看着他慢条斯理地斟了两杯合欢酒,然后嘴角勾起一抹邪笑,两手各端着一杯合欢酒向她走来,一步一步,醉影千华,诱惑无双。
他一直笑,眸色深邃,将酒送至她手中,诱惑地说:“合欢酒下肚,你可就正式成为我的夫人了,夫人,陪为夫的喝下这一杯罢!”
“昊……”
“夫人,跟我来。”景昊在晃动的火光映衬下显得特别高大,刚到铸剑窑时,他便将她放下。
当离开景昊略为冰冷的怀抱时,倪若水有片刻的惆怅若失。
见他渐行渐远,她才小心翼翼地移动莲步向溶池小道走去。
她想不明白,一柄剑有何好看?
眼前的小道多窄啊!不知为何?她突然有些眼花,小道忽地变成无数,为何会这样?她真的醉了么?仅一小杯合欢酒,便醉了?
“夫人!小心点,慢些走!”景昊蓦地转过身子,回头朝她*一笑。
火红的罂粟之光,笼罩在他身上偏偏生了刺眼的光芒,倪若水被迷得险些想晕厥过去。他近在咫尺,却犹似远在天涯,她想伸手,去捉住那抹温暖……
略一失神,却不知,双脚突然一滑……
“啊……”一声尖叫,刺破苍穹。
倪若水的身子如破碎的娃娃朝侧倒去……
糟糕?难怪她要香销玉殒葬身溶池了?
不要!怎么可以?
就在她以为迎接而来的焚身的痛苦时,柳腰却突地一紧。
咦……
“昊?”倪若水吃惊地睁开眼,却见景昊与她的身子贴得密合,她正被他拥个正着,她看见他的嘴唇在动,声音富带磁性:“夫人,小心啊!无双剑还在前面,别没看到无双剑,你倒先是掉入炉子!”
倪若水哑然无声。哦,不对!是仍未能震惊回神。
景昊嘴角一直轻勾,意味深长,说不出的诡异。
忽地发现,他的眼睛里,竟没有她的影子,有的仅是熊熊大火,正欢快地跳跃着。
为何?难道在他心里,她没有一席之地么?不然?为何在他眼里,她找不到自己?即是如此,他又为何选她为妻?是否对于他来说,娶谁都一样?
她想进驻那冰冷的心,脚下突地一阵虚浮。
“来罢!为夫的抱你过去!”原来,是景昊又猛地将她抱起。他脚步稳健,如行云流水,英姿飒飒。
失神地望着那冷冽绝傲的线条,倪若水发现自己真的醉了。
有句话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倪若水发现,即使这刻要她死,她也甘愿了。
他不仅救她一命,还如此温柔,能得此郎,夫复何求?
“昊……”她心花怒放将头靠在他炽热的胸膛,红唇漾着甜蜜的笑靥,呤听着他沉稳的心跳。
景昊低头,见那低眉螓首无知得可以的女人此时正无知的享受,他的眸中闪过一抹讥诮之意。
走了十几步,他如烫手山宇冰冷地放下倪若水,可是,他的唇角却仍是一直笑,是皮笑肉不笑。
他诱惑地道:“夫人,这就是无双剑……”
倪若水低首,却发现炉子里根本没有无双剑,有的仅是沸腾的溶岩。
“咦?昊?我怎么看不见?”
他笑:“你没醉吧?无双剑正在你眼前,怎会看不见?”
倪若水揉揉眼珠,双眸瞪大,结果还是一样。诧异万分:“昊?我……真的没有啊?剑在哪里?”
他邪魅的声音从头上方传来:“再近一些,看见了吗?它正闪着世上绝无仅有的紫色之光……”
倪若水中邪般地近前,可是,弹指之间,焚身碎骨般的痛苦瞬间吞噬了她的身子。
“啊……”她低头。
沸腾的溶岩如是无情的旋涡,正一点点地淹没她的身子……
一直上,一直上。
从脚根……到膝盖……至大腿……柳腰……胸脯……
痛……
粉身碎骨的痛!
“昊……你……”
倪若水在下沉那刻,泪水潸然滚落。她已失去了知觉,只像是局外人般,看着自己的身子被溶岩一点点淹没,看着大火燎燎,吞噬漫延。
她好恨!她最爱的男人啊,竟然……
他娶她,目的竟然是?
她终于明白了!真的明白了!
她仇恨地瞪着正站在岸边邪笑噬血的男人,怨念而且阴森的视线直冽冽向他射去。
“我恨你……做鬼也不会饶你!”
有些恨,挫骨扬灰不后悔。
黑暗吞噬之前,她发下毒誓!上天入地!她都会记住这个男人!即使化作厉鬼她也会回来向他讨债!
她怎能饶他?附于的爱意,竟得到这样的回报!怎能甘心?
是啊!不甘心!
她笑了!漾着阴笑,不做无谓的挣扎,略一施力,加快了速度向无底溶洞沉去。
那一抹紫色,愈来愈小,到最后,消失不见。
她终于绝恋倾城地让这一幕完美地划下句点。
只是,偌大的铸剑窖徒添了阴森湛人的怨气。
忽地,“铛……”的一声,无双剑突地从溶池平白冒了出来,尖锐声犹为刺耳。
原来,无双剑真的在溶池中,只不过,却是被磁石吸咐,悬在溶洞之心。景昊只将磁石机关按下,无双剑便神奇的窜飞出来,锋利无情,准确无误穿插在牙床之上。
光芒万丈的无双剑,这一会更加绿了,妖艳的颜色照亮了整座铸剑窖,整个天地,仿如清一色的绿色。
“哈……哈……哈……成功了!成功了!”
“轰隆……”
无双剑,所过之处,巨石倒塌,削铁如泥……
景昊简直疯了!
整个望月之城的长工及奴仆全全闻声而来,展月明与昊焱冲在最前面,还险些被倒塌的巨梁给压死。惊见那接近颠疯一边狂笑一边吒喝的景昊,二人心口一震,暗叫一声不妙。
展月明在思忖那刻,身子早已超过理智冲入那满目疮痍的铸剑窖。
“少爷……住手!少爷!”展月明运用了一学便会的凌波微步,似近似远在景昊身边徘徊。
他低吼,可绿眼邪光的景昊却无视他的存在,依旧发疯似地挥舞着无双剑。
展月明一边要忙着躲命,一边还要分神闪躲倒塌下来的碎石巨梁,有够累的。
“少爷!住手!”展月明歇斯底里地大吼,少爷的失控让他心惊。
“少爷!”
景昊仍无视他。
展月明终于恼羞成怒,又急又惊,翻手用了十成内力便是一掌轰去。
“轰隆……”
防不猝防,这一掌将景昊的身子震飞了开去。
在他快要掉入溶池时,展月明大吃一惊又及时拉他一把,直到景昊安然无事,他才惊魂未定岂图摇醒那颠疯状态的景昊:“少爷!清醒!”
“少爷!快清醒!”展月*急如焚的低吼。
景昊眸中的绿色突明突暗,极尽空洞,没有焦距。
如此状态的人,只能用一件他心里最深刻的事情去刺激才能逼他清醒。展月明想到这点,才冒险一赌:“少爷!你再不清醒!难道不报灭家之仇了?”
果然,景昊空洞的眼神渐次拢聚出一焦点,然后次第增大。
展月明终于在他眼中找到了自己。
景昊脸上肌肉抽蓄,从牙缝迸出几句:“哼!不是不报!只是时候未到!”
他冷然转眸,视线向插在梁上闪着妖冶绿色的无双剑移去,可刚触目,他又慌忙闪躲,竟发现自己有些恐惧那柄怨气深深的无双剑。
他竟然着魔了!完全不受自己掌控……
这无双剑,恐怕他无法消受。
昊焱不知何时已来到他身旁。沉声道:“昊兄,这剑怨气太重了啊!只怕不能掌控,将来会后患无穷啊……”
见景昊忽地攥紧拳头,昊焱连忙忖悔:“都是孤糊涂,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竟未想到要心甘情愿纯洁的心灵才能铸成绝世无双的通灵奇剑……”
展月明也为昊焱捏了一把汗,连忙开口问:“少爷,如何处理它?”
景昊痛苦地一闭眸,后又倏地睁开,毅然转身,道“毁了它!”
“恐怕毁不了!”展月明连忙出声拉住将行离开的景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