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咯咯……”
“啊……”
骨头磨擦与筱柔的尖叫同时响起,筱柔只觉眼冒金星,闪烁的泪珠在她眸中生动地打着转。
景昊替她接好骨,斜睨着她眸中的珠泪,没由来一阵心烦,忽地转过身子,曲着身,命令道“滚上来……”
滚上来?上哪去?
没头没脑一句让筱柔疼痛难当时还要分神去理解他的意思。
许久,筱柔才会意他的意思,诧异地瞪着他的背,茫然不知所措。
“你是想自己爬着回去么?”某个人在等待片刻之后,显然很不耐烦了。
真要他背着回去么?
筱柔挣扎着,她如何也不愿想象自己终在一天会爬上他的背,那感觉有多奇怪便多奇怪。谁会想到有天会和自己的仇人竟如此贴近呢?
她想拒绝,却没有资格拒绝。尊言在他面前显得那么的弱小,她双眼一闭,迫使自己不在乎,在磨蹭许久之后,终是爬上他的背。
筱柔发现自己的思想全围着他环绕,完全失控了。
“你再乱动,可不敢保证会不会就地处置你!”
该死!这愚蠢女人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一只饿狼?竟然不知死活随便乱动!
筱柔身子一僵,如同石化,再也不敢乱动了。
展月明以为自己眼花。
是的!他以为自己看到了幻象。
哎哟喂!
这是怎么回事?少爷竟然迂尊降贵背一个女人?
眼见景昊愈走愈近,他的双眸愈瞪愈大,眼珠子都快掉地了。
“少爷……你……”心中的震憾真的不小啊!他的视线不停地在二人脸上游离。
当迎接景昊冰冷警告的眸光,他叫苦不迭。看来!是误会!就说嘛!依少爷的性情,怎会平白无故对一个女人体贴?那自然是有目的。
筱柔被展月明瞪着几乎想找个地洞钻进去,娇羞地埋头躲在男人的后背。可这一举动,就如一小媳妇。
“走罢!”景昊闷应一声,然后大步走在前面。
筱柔被景昊背着回闵府时,天外正好露出鱼肚白。
但是,闵府却一片灯火通明,大门敞开。
当她看见庄严尽显雍容华贵的建筑,无形中如是泰山压顶,无法呼吸。
完了……
这下闵府天下大乱了。
在回来的路上,她绞尽脑汁在思考着应付之策,决定坦白从宽,可哪曾想,真正一要面对那数十口人冰冷、或者唾弃、或者鄙夷的眸光,她实在没有勇气。
“子默……”
糟糕!
默此时的脸色相当难看,他忽地从大门后窜了出来,似乎一早便等在这里。
他那一身藏青色的华服正随风飘扬着,面无表情的脸色反显孤世独立寂寥之味。而那双墨色如画的眼眸正穿破空气、穿越时光碎影,蕴藏着复杂难解的情绪一直直勾勾落在她挂在景昊脖子上的藕臂。
筱柔心底一寒,忙从景昊的后背滑了下来,一撅一拐跳到子默身前。
惊见她受伤的足裸,他的脸色稍微起了一丝变化,难掩怜惜之爱,话却口不对心,语气相当凌厉“你去哪里了?”
“我……”他的语气让她身子一震,忘记了要回话。
“难道你不知道自己恣意妄为,会弄得闵府上下会因为你一人无法入眠么?”
“我?”筱柔哑口无言,瞪大眼眸,她恣意妄为?她想了千万种可能,就是没有想过子默会是这种态度对她,甚至未等她回答,就妄自定下她的罪。
她答不上话,更不知道如何去解释。
“你为何和他一起?”子默在等待片刻之后,眸子流露着醋意,手指着那好整以暇、看好戏般冷笑的男人。
“我……他……”
“难道真如下人所说?”子默扬眉,她不打算对他坦诚么?包括她此时身上的衣服,还有眼前与她勾肩搭背的男人?那个佞王,不可一世的男人,在前两天,曾在他的大婚迎亲路上大肆破坏。
她可曾知?当他回房时,发现空无一人的新房时,那时是什么心境?晴天霹雳也无法言喻他的心情,原本满心雀喜,却在打开门那刻被焦急、恐慌全全占据了他的所有思绪。那时,他不惜惊动闵府上下,吩咐下人四处寻找。奈何,他一直等,一直等等到三更天,却等来一条如五雷轰顶的消息,她竟然新婚第二日,就红杏出墙和别的男人幽会去了,华丽丽地给他戴了一顶绿帽。
那一刻,他大概是哀默大于心死,如是心被捅了一刀,浑浑噩噩全身因为震憾而颤抖。他总算明白为何景昊会在迎亲路上拦轿的目的了,但他依然不相信,所以,他一直等在门内,只希望她的解释,哪怕一个谎言也罢!只要她说的话,他都会相信,即使明知会骗……
“下人所说?说了什么?”筱柔预感到事情似被扭曲了,挑他语病。
“他说……”被她无辜的眼神这一瞧,子默发现自己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冰冷防筑登时崩塌,如此不堪一击。
他心生不忍,百感交集地望着她。
“想不到皇上钦点的新科状员原来也只是一个是非不分的草包!枉费皇上给你这个光衔!”
就在筱柔想继续开口追问时,被撂在一旁的男人突兀出声,成功拉开了二人的视线。
景昊的眸子毫不掩饰讥诮之意,瞪着二人。
他的冷嘲,让平日温煦的男人一改平日的温柔,子默不甘示弱地回瞪她,猛地一扯,筱柔跌入他的怀中,他占尽上风笑道:“阁下也好不到哪去!勾引良家妇女,行为卑鄙下流,更枉费了天下第一首富的大名!”
两个男人,两次相遇,两次扛上了。
原来,两个男人的口舌之争可以如此精彩!
景昊惊见子默这具无牙老虎也会咬人,登时大笑,笑子默像极了小丑。这是生平第一次,有人竟也敢当他的面说他卑鄙下流,就连展月明也颇是震惊,惊骇之际脸上又多了一抹打趣的兴味。
忽听景昊冷笑地说“你是哪只眼睛看见我勾引良家妇女?”
“我两只眼睛都看见了……”子默皱一下浓眉,接着冷哼:“若不是当今圣上对你忍让三分,在下绝不会一度容忍!不怕告诉你!我还真没怕过你!”
“哟!看不出新科状元还是一条硬汉子,但阁下绵里藏针,似乎话中有话?”景昊声音在笑,可脸色愈是危险。
看见暴风雨快要来临的脸色,展月明笑着摇头,心里暗忖:世上最可悲的就是井底之蛙,坐井观天!不知斤两!
未等子默回话,又听景昊自顾地说:“阁下何不干脆直说找个时间把我给办了?随便安个意图谋反的罪名就足可让我殊连九族?”
“还多得你的提醒,此刻我正有此意……”子默为了不在自己女人面前显得窝囊,所以他未经大脑就直出口。殊知,他还是挑衅了景昊的底线。
景昊忽地怒喝:“毛还没长齐,你这老小子竟敢在我面前大放厥词,口出不逊……信不信我现在一掌就要了你的狗命?”
过分!龌龊!怒火!
默被他羞辱得登时怒火冲冠,脸红脖子粗同样怒喝:“你……你眼中还有没有王法?天子脚下岂容你杀人害命?”
他就不信!有人竟狂到不将圣上看在眼中!
“我就是王法!”景昊冷笑:“杀死你,比捏死一只蚂蚁还容易!再说!圣上还不至于在乎少了一个无关紧要的狗奴才!”
“你……反了……反了……”子默气得够呛,还未当官就一口官调,怒气腾腾地说:“明日,我定上朝,参?你一本!”
显然,子默处于下风了。
“去去去!你他娘的是小时受了刺激还是脑子生大便?竟敢拿圣上来威胁我?我看你是不进棺材不掉泪!”
景昊根本就是故意的,一手催促着,语气却又在警告。
“你以为恐吓我,就不敢参?你么?”子默不甘示弱地瞪着眼前的男人,那桀骜不驯的举动和痞子般的言语把他逼得二拳紧握,大有冲上去杀人的冲动。
视线一直在二人穿梭、根本插不上话的筱柔惊恐地阻止,忽地一声大喊!“子默,使不得啊!你不能这么做啊!”
默怔住,一脸受伤地转眸“你说什么?我不能这么做?你竟然帮他?”
筱柔身子一震,忙摇首解释:“子默,你真的误会了!从一开始就误会了!他……他没有勾引我,是我被人掳掠了,幸得他出手相救……不然我没命回来见你了……”
唉,她也痛苦啊!她与景昊的关系已复杂得无法理清,一恨景昊,二又感激,如今的她,正进退两难,连选择的权力都没有。如果真把景昊告到皇帝那儿,这不是坐实了她红杏出墙?再者,景昊心机如此深沉的人,还不知会做出什么事呢!
乱了乱了!她整个人乱了。
默双眸瞠大,猛然用力捉住筱柔的胳膊,急促道:“你说清楚!到底事情是怎样的?为何下人说你跟他幽会去了?还有,他背着你回来是怎么回事?”
筱柔眉峰皱成一团,哀求:“子默,你先放开我,你捉痛我了!”
“哦!”子默连忙放开她,看了一眼眸色深沉的景昊,才追问:“你快说清楚……”
筱柔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视线在两个男人之间穿梭,许久,她才开口解释道:“事情是这样的。原本我正打算就寝,殊知一名黑衣人莫名闯入,还用匕首抵住我的脖颈,未给我呼救的机会,他便掳着我闯出了庄府,武功甚是了得……黑衣人将我掳到荒野林里,想要……沾污我,我抗拒不从,奈何他竟然一掌将我拍晕过去。
直到醒来,才发现自己被景城主给救了,且身上的衣裳已不堪入眼,故而借了景城主女人的衣掌换上。送我回来的路上,我因一时大意蹶到脚了,一夜未归又恐于你们担忧,所以,我便再也顾不上世俗眼光,让景城主背着回来了……”
默早已目瞪口呆,难以置信地问:“为何你所说的与下人说的恰恰相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