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已经知道这个庞潜必不会相善于我,可是明明白白地听到他们的打算,我还是忍不住惊骇不已。
汉朝的赵钩弋夫人。
汉昭帝的生母,却在儿子被封太子之时,引罪死。
人言:“且立其子,何去其母乎?帝曰:“然。是非儿曹愚人所知也。往古国家所以乱也,由主少母壮也。女主独居骄蹇,*自恣,莫能禁也。女不闻吕后邪?”
多好的理由,生生夺走了如花的生命。
现在,这个庞潜竟是要用这个借口,左右我的生死了。
我是受先帝托孤的长公主,澈儿的皇姑,除去了我,他确实是有机会进位的。尽管艰难。
权力,遮蔽人双眼的同时,还能予人勇气,孤注一掷。
军医恭敬退下,军帐中便只剩了我和昏睡的萧别。
心里存了忧虑,势必难以成眠。直至破晓时分,方在萧别对面的软榻下合眼,轻睡浅眠。
梦里似见到了很多人。
母后,父皇,大哥和清婉……
我茕茕一人,紧紧抱着怀里的澈儿,手臂渐渐酸痛,只得勉力支撑。
他们对着我笑得欢畅,却是没有人过来相帮。
这一定是梦吧,这样辛苦,这样煎熬。还是尽早醒来为好,我在心里说。
没多久,忽然听到有人唤我,似极远又似极近。
挣扎着睁开眼,循声细听,静静分辨。
竟是萧别醒了。
“筱柔……”声音愈来愈清晰。
我急忙自榻上翻身而下,疾步走到他的榻旁,轻声问:“可是要唤军医?”
被他摇头制止。
他也不说话,只拿眼睛细细打量我,缓缓自锦被中伸出手来,轻轻握住我的。我下意识里想要后退,竟终究没有避开,只呆呆立在原地看着他。
“你,瘦了!”好一会儿,他说。
眼里似干似涩,我只觉得帐中烛火分外晃眼。好像我们之间的这些年只是一场梦,梦醒之后,眼前出现的,依然是那个全心关注着我细末微毫的逸之。
“这几天,真是苦了你了……”他低声说着,眼神微微暗了下去,再看我的时候,已是含了几分坚定:“去帮我叫副官唐运过来一趟!”
思索了片刻,又改口:“算了,还是去叫军医过来!”
我有些诧异,刚刚明明说不让叫军医,此刻又改了主意。含了几分犹豫走到帐门处,开口欲吩咐帐外守卫。
“还叫晚间的那个郑军医吧!”他又用极低的声音说:“不要提我醒过来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