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因为剑柄上的那个“仙”字,天驹也多次动过滴血认主的念头。说来也是神奇,当天驹将自己的鲜血滴上剑身时,血液会瞬间被小剑吸收得无影无踪,而换成其他人,不管是谁,小剑竟然是滴血不沾,完全没有要吸收的意思。
这个异状,一度坚定了天驹滴血认主的信念,有一个阶段,他甚至每天都要切出几个伤口来“喂养”这柄小剑。但可惜的是,“滴血”是有了,但“认主”,小剑却没有任何的迹象。
在玲儿的按摩之下,天驹很快就回复了几分力气。而正当他想再打几趟拳时,院子外面突然嘈杂了起来。
天驹侧耳倾听了几句,便是一脸的无奈。那边的争吵只要听上一个开头,他就知道结局会是什么了,因为这样的闹剧,最近几乎天天会在天府上演那么一次两次的。
有道是墙倒众人推,天家的衰败,远比他们想象得更快。原本友善有佳的宗族,现在一个个翻脸比翻书还快,那些原本就有些仇隙的对头,现在更是趾高气昂,一个劲地折腾,就算没事也会来天府闹腾一番。
而天家现在又哪有什么底气和他们硬顶?
每次恶客上门,都得陪着个笑脸,小心伺候着那些大爷们,最后还得双手奉上些好处,要么是某处的田产、商铺,要么是府上收藏的奇珍异宝,而且还得说尽好话,对方才会一脸不情愿地接过礼单,算是暂时放过天家一马。
如果是别的弱小家族,压根就攒不起什么家业,就算再榨也榨不出什么油水来;而那些家大业大的大族,好比百利侯在世时的天家,又有谁敢上门闹事的?
尤为可怕的是,这么闹腾过几次后,紫阳城内,还有谁不知道天家这块上等肥肉的?
在这种局势下,纵然天家的家当再怎么丰厚,纵然主持家业的伯父天如山算得上尽心尽力,但也经不起这么一次次的折腾。
仅仅半年多的时间,偌大的天家,家产已是散去了大半。
而现在,这群饿狼的胃口不仅没被填饱,相反是越来越大了。今天来的这位,天驹方才已经听得明白,他竟是开口想要吞下这个百利侯府,侵占天家人这个最后的安身之所。
要说这侯府大院,是当年天如海左挑右选才看上的黄金地段,这么一处大宅院不仅处在全大顺地价最高、最繁华的城区,更妙的是它闹中取静,虽是只隔了一条街,但完全隔绝了闹市的喧哗。这样的一座宅院,完全称得上是天家最值钱的一处产业了。
这也难怪一向忍气吞声的伯父,这次难得的与恶客起了争执。
天驹一时好奇心大起,悄悄转去了前厅,想看看来者是谁。
从柱子后面探出半个脑袋,天驹只见伯父一脸的愤慨,而在他的对面,一名华服青年懒懒散散地坐在太师椅上,手上折扇轻摇,神情甚是从容。
虽然仅有数面之缘,天驹却是一眼就认出了那张俊美得有些妖异的面孔,那华服青年,正是当今户部尚书师毅的次子,大顺赫赫有名的豪门恶少师逸飞。
数年前,天驹因为各种游戏花样层出不穷,一度也成为了京城一帮纨绔子弟的小首领,只不过这师逸飞毕竟与他年龄相差不小,而且听说此人恶迹斑斑,是个阴险狠辣之辈,这点很让天驹不喜。
更重要的是,师逸飞的父亲师毅,曾经被天如海当众打过一巴掌。这让师家人视为奇耻大辱,因此师逸飞与他几乎没有什么交集。
当然,纵然没在一起玩过,但那张标志性的俊脸,天驹却是印象深刻。此时,只见他身后的那些跟班七嘴八舌地喝斥着。
“老家伙,不要给脸不要脸啊!”
“今天天家如果不卖,明儿恐怕你们要跪下求着逸少白收下。”
“老头你难道不知道逸少是谁吗?你莫不是得了失心疯了?”
“我看也别和这老家伙多啰嗦了,等会直接把这天府给封了……”
眼见天如山脸色越来越黑,师逸飞折扇一举,淡淡地说道:“都不用说了。”
他声音不高,但混在跟班们的高亢嗓音中,却是无人没有听清楚。顿时,整个大厅瞬间安静了下来。
似笑非笑地看着天如山,师逸飞开口道:“天伯伯,你家这宅院,真的不卖么?”
天如山勉强挤出几丝笑容,小心地赔笑道:“师公子,非是天家不愿与您交易,这院子实在是我们天家人最后的安身所在了,您看,我们在青丘城外还有一处田产,要不,请师公子替我们打理一下?”
“既是如此,那也没什么好谈了。”师逸飞摆了摆手,与此同时,只听“啪”的一声,一个小茶壶在青砖上摔了个粉碎。
“天伯伯,你打破的这个茶壶,乃是三百年前妙手匠神清河先生的得意之作,现下值金二十万两,不知天伯伯打算何时赔付?”
天如山脸色铁青,一时气得说不出话来。
而天驹也是看得暗暗皱眉,那师逸飞竟然连街边小混混的讹诈招式都用上了,显然是打算彻底撕破脸,要强行霸占这百利侯府了。虽然师家在大顺还远远谈不上一手遮天,但以天家现在的人脉关系,这场官司,恐怕是必输的结局。
在一阵大笑声中,师逸飞长身而起,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天伯伯,这二十万两金子,我看天家怕是拿不出来,我就发发善心,允你们将这小宅子作价十万金抵债吧。至于这剩下的十万嘛……”
师逸飞折扇合起,抵在下巴上,装出一副沉吟状,片刻后才道:“这样吧,听说贵府天妍小姐尚未婚配,正巧我缺少一房侍妾,不如……”
不待他话音落下,天驹只觉得头脑热血上涌,哪里还按捺得住,当即从柱子之后跳了出来,大声道:“不行!姐姐绝不能嫁给这个畜生!”
如果换了是其他的豪门少爷,天驹还不至于有如此大的反应,但这师逸飞可不同。
传闻中,他从小便以虐人为乐,师家的下人,这些年不知被悄悄埋了多少,而这师逸飞的侍妾,前前后后足足娶了二十余位,但现在还活着的,恐怕一个手都能数得过来。
而如果换了天家别的女孩,天驹也不会如此冲动。但天妍可不同,不仅仅因为她是自己唯一的亲姐姐,更重要的是,天妍自小就很懂事,虽然只比弟弟大了四岁,但她很小就学会了照顾弟弟,尤其是母亲昏迷之后的大半年里,她更是担当起了半个母亲的角色。
尽管,对于灵魂中另有一世记忆的天驹来说,姐姐的行为,偶尔显得有些幼稚,但姐弟情深,又岂是外人所能理解的?
对于姐姐,天驹容不得她将来受半点委屈,又怎么能容忍她落入那种恶棍的魔掌中受苦,甚至连性命都可能不保?
不过,冲入场内后,天驹却是冷静了几分,暗悔自己的冲动。现在的他,可不再是原先那位百利侯嫡子了,他现在人微言轻,这般跳出来不仅于事无补,反而可能坏事。
果然,只见那师逸飞原本笑吟吟的面容,顿时阴沉了下来。而在他身后,一名脸颊上有一块青色胎记的少年怒声喝道:“哪里来野种,敢对逸少爷无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