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氏给两个儿媳使了个眼色,这才放下茶碗,淡淡应道,“是啊,我和你爹商量置办一份好聘礼。打算选两匹锦缎,两匹细棉,要花色新鲜又时兴的。”
“铺子里正好昨日进了一批布料,都是京都那边流行的。我让人抱来,您挑挑?”
“好。”
赵三在旁边站了半晌,眼见王老太欺负林家,早急的脸色通红,这会儿听了掌柜发话,恨不得一跳三尺高,立刻跑去柜台里抱了七八匹布料出来。
董氏面前的桌子不大,加者方才那几匹旧布,就有些放不开了。
林大河于是问询赵三,“这几批料子是前几年剩下的,我不是吩咐过,等年底时候再出手贱卖回本吗,这会儿怎么抱出来了?
赵三低着头,诺诺不敢应声,眼睛却偶尔瞄一下王老太,那用意简直不要太明显。
王老太自从女婿进门,就有些心虚,这会儿躲不过,只能硬着头皮撒谎,“哎呀,都是赵三眼瞎,我明明让他把库房里的好料子抱出来,他居然错拿了这几匹。我这几年也不常来铺子,一时也没看出来。”
董氏不肯应声,倒是冯氏冷冷嗤笑一声,在安静的铺子里分外明显。
王老太脸上挂不住,心里又生了气恼,索性起身一甩袖子,“老姐姐慢慢选,我头疼,先回去了。”
说着话她抬腿就走,留下屋子里的人都是半晌没有说话。
林大河经营布庄将近十年,圆滑精明,哪里会看不出老娘被岳母欺负了,但这是王家布庄,他娶了王家独女,又不能抓了岳母大骂,替老娘出气,于是气恼加自责,他的脸色就慢慢青了。
到底还是董氏心疼儿子,心里叹气,抬手拍拍儿子的胳膊,“大河啊,娘也不懂这些花色。你帮娘挑吧,银钱同外人一样就好。”
“好,娘,那我就做主了。”
林大河抬手从那些新料子里捡了两匹花色鲜艳喜庆的锦缎,又挑拣了两匹颜色素淡但手感极好的细棉。
董氏也没心思细看,直接要儿媳包了,然后从怀里拿出荷包。林大河想说什么,但到底咽了回去。
九两五钱银子,换了四匹新料子。若是往日,董氏婆媳三个必然是欢喜的,特别是冯氏,这可是给亲儿子置办的聘礼。可如今被王老太这么一搅和,真是什么心情都没有了。
但家里老少二十几口,进城一次不容易,心里再不好受,也得继续去张罗。
林大河也是心堵,这么多年他为了岳家这个铺子,真是当做自己的一样费心经营,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就是一个普通伙计,东家也得卖三分脸面,结果呢,岳母不但不念他的好,居然趁他不在,欺负老娘抹不开颜面,硬是把要扔掉的烂布当好布强卖给老娘,简直是欺人太甚!
她怎么就没想到王燕还是林家的媳妇儿呢?还是说,平日林家待王燕太好了,以至于王家忘了他娶得是媳妇,不是入赘?
这般越想越是意难平,林大河干脆扔了铺子生意,撵上了老娘和嫂子,陪着她们去采办聘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