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禾不是一时冲动，也不是裴景的坚持感动了她，是真的有点感情，就算是远远比不上跟莫千澈的那二十多年累积出来的情感，可是那不一样——
如果他们有以后的话，未来的几十年都是相守相伴的，那二十几年也就无法相提并论了。
或许在千禾彻底放下之后，还能笑着跟莫千澈问个好，然后再带着他们的孩子笑眯眯的叫他一声舅舅。
一想到这个……千烟都能脑补出来莫千澈当场内伤的场面了。
毕竟千禾也不是个什么善茬，放下不等于原谅，就算是她跟莫千澈之间存在的误会温南已经说过了无数遍，千禾也在慢慢的接受，可是——孩子是真实的存在过的。
莫千澈欠千禾一条命，欠孩子一条命，那是用他义无反顾的把她救下来也无法挽回的。
“以后呢？”千烟的声音很轻，像是怕打扰了这一刻的安静似的，顿了顿，才继续问她，“以后有什么打算？”
“打算——好好工作，好好锻炼，买车买房，等退休了就住到一个贼安静的地方去，有花有
水，再养只狗，安享晚年。”千禾倒是实在，把未来的打算全都给千烟说了。
她希望能和平一些，这样案件少了对谁都是保护，千禾不怕死，但是不愿意死在那些穷凶极恶的人手上，至少要看着他们被绳之以法，所以在生死线上徘徊了那么多次，对以后的期待就更是多了些幻想。
也只能幻想，因为深知不可能。
千禾幻想的场景里是一个童话世界一样的地方，这样的想法来自于曾经跟莫千澈一起去法国朋友的庄园的时候，那本来就是个充满浪漫气息的国度，远离了喧嚣之后就像是在另一个世界里，坐在柔软的草坪上，鼻间萦绕着花香，耳边是不远处溪流的声音，时间都能在那一刻静止下来。
能静止时间多好啊，这辈子都停留在那一刻算了，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是白发苍苍了，也就少了太多的固执。
“你想的倒是挺美。”千烟咂嘴，“跟裴景一起？”
“……”千禾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应了声，“是吧，如果有可能的话。”
“你是认真的吗？”
“你这话问的……我是那种三心二意的渣女吗？”千禾哼哼了声，“搞得像我是那种拔掉无情穿上裤子不认人的人一样。”
千烟：“……”
那谁说的好呢。
“我也想过了，算算时间，今年我也三十了，按以前的算法我都是个剩女了，虽然说我天生童颜吧，但也得面对现实啊。”千禾还有心情开玩笑，只是眼底却一片清冷，甚至是带着苦涩，“我觉得有个人陪着挺好的，而且我对他……也不是没感情，不然也不可能答应他了。”
千禾知道，自己现在对裴景的感情只是在陪伴和依靠的阶段，而不是非他不可。
但是谁又能知道以后呢，时间是个很神奇的东西。
“这么说的话，你是彻底放下了？”千烟还是问了出来。
“放下什么？”千禾装傻。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千禾回答的会快：“不知道。”
“千禾……”千烟叹了口气。
千禾在电话这头沉默了很久，目光都变得空洞了，握着手机的手指都轻颤了一下，而后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你该知道，莫千禾，跟千禾，不是同一个人了，所以对我来说没有过去。”
“那他呢？”千烟没有直说莫千澈的名字，也没告诉她他已经醒了，“你还会回云城，还会跟我们聚在一起，如果以后他醒了……回来了呢？是不是你又要躲起来，不跟我们见面了？他对你而言呢，是个什么样的存在？”
什么样的存在。
这个问题真的把千禾给问住了。
她翻了个身，平躺在床上，直勾勾的看着天花板，屋内的光线很暗，像是临近了夜晚时候没开灯的屋子一样，外面仅剩的一点光亮，却照不进人的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