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先生,久仰大名啊。”
两人对视了片刻后,还是纪江城率先打破了略有些尴尬的沉默。而且这位身价颇高的江城集团大老板,看起来完全没有架子,不仅举止得体,谈吐也十分平易近人。
李林波的目光中虽不乏前一刻的惊讶,但在迅速镇静下来后,随即不卑不亢地答道:
“如果李某没认错,您就是江城集团的纪江城先生?见到您很高兴......”
“而且,也很意外吧?”
纪江城顺势接过话头,补充了一句,又看着李林波点点头,不禁爽朗一笑,继续说道:
“李先生此番负责协助鉴定我司的那幅《大明江山图》,今天一大早便赶过来,实在是既专业又敬业,令人钦佩。”
此时的李林波渐渐已完全调整好心情,看着特意而来的纪江城,心中似乎猜出了对方的来意,语气也有些犀利起来,直言不讳道:
“纪董事长百忙之中来此,莫非,是为那幅《大明江山图》而来?”
也不是......”
纪江城意味深长地回答道。
面对着心头提防的李林波,在沉吟了片刻后,纪江城这才开始缓缓讲起了自己的来意:
“之所以说不是,乃是因为,我今天前来,主要是想向李先生讨几幅墨宝。”
“我的......‘墨宝’......?”
李林波怔了一下,明显是没有料到对方竟开口想要自己的画。而纪江城则继续慢条斯理地解释道:
“没错。李先生有所不知,我那办公室内,虽然挂着不少的古画,可当代名家的作品寥寥无几。为了与时俱进,所以特别想请李先生割爱几幅墨宝。至于价格......李先生可以随便出。”
直到这暗含深意的最后一句,李林波终于像是明白了什么,随即淡淡地说道:
“李某的画,在市场上一向无人问津。既没有名气,更卖不出什么价钱。如何能入得了您的法眼?”
“哈哈,有道是:大师在民间。在下就是不喜欢那些沽名钓誉之辈的作品,而独独偏爱李先生这样的怀才不遇之作。奈何,世俗的眼光就是往往后知后觉,而文物收藏本就是考验长远眼光。以李先生的才华,想必金子早晚有发光的一天,到时画作的价格一定不菲。何况,若能借此帮助李先生提早显露光芒,我也乐得沾光、博一个伯乐的虚名。两全其美、互利共赢,何乐而不为呢?”
听出纪江城话中的别样意味越发明显,李林波的面色却愈加冷淡:
“纪总此言,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见李林波并未直接就范,纪江城脸色虽然微变,但依然镇定自若,竟转而径直承认道:
“的确。纪某此举,不仅是为了李先生,其实,也是为了尊夫人。”
“这和我太太有何关系?!”
听到这里,李林波皱起眉头,不明白这与妻子安然又有什么关联。
“李先生竟对金钱毫无心动,真乃大师风范。可李先生你似乎还不太清楚,尊夫人所开的那家画廊,如今的财务近况如何......”
看李林波果然显露出一无所知的表情,心知刚好被自己说中的纪江城,微微一笑,继续言道:
“据我所知,尊夫人开的那家画廊,最近几年的生意可是不太理想啊。不但早已入不敷出,为了维持经营,还欠了不少的债。不过,对于这些事,似乎李先生你还一直被蒙在鼓里......”
见李林波陷入沉默、目光略有摇摆,纪江城更是趁热打铁地建言道:
“看来,李先生也早有猜疑,只是并不确定罢了。其实,这些债务也不用放在心上。只要卖几幅画给我,纪某可以保证,这几幅画的购买价格,不禁足够还清画廊的债务,就是再在全国多开十家分店,使仓库中尘封的那些李先生佳作全部重见天日,展示到全国各地,也是绰绰有余的。”
听着对方财大气粗的承诺,李林波抿了抿嘴唇,原本心中坚定的信念,似乎也逐渐有些动摇了。
而这番话的威力,并不在于纪江城开出的丰厚价码,而更在于其竟能对李林波及妻子画廊几近了如指掌的熟悉程度。这实在是一种令人感到畏惧的隐藏实力。以李林波一介平民百姓,与其撕破脸正面对抗,显然不是明智之举。
同时,对于妻子画廊经营困难的窘境,李林波原本也是有所感觉的,但却并不清楚,画廊竟早已到了举债度日的地步。想到即便如此、妻子仍在默默支持着自己的画作,面对纪江城的“雪中送炭”之举,即便是出于对妻子的愧疚,李林波也不可能没有丝毫的动心。
但是,刚巧不巧,对方赶在这个时间点上,向自己突献殷勤,李林波自然也能猜得出,这背后暗藏的玄机与未说出的潜台词。
不甘心就此屈服的李林波咬了咬牙,既未答应、也没有当场回绝,而是继续面无表情地说道:
“承蒙纪总的错爱。不过,您想要买下的,恐怕不只是我的几幅拙作吧。”
“李先生真是快人快语。”
纪江城依旧保持着笑容,也并未回避,反而话锋一转道:
“是的。除了想买几幅当代名作外,我来找李先生,也是想与你聊一下《大明江山图》的事情。对于这幅重见天日的传奇古画,不知李先生究竟如何看?”
“以我的浅见,江城集团在这幅《大明江山图》的来历上,似乎并没有讲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