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景那一米八五的大高个往他们面前一站，有种鹤立鸡群的感觉，让原本吵吵闹闹的一群人瞬间闭了嘴。
“你这是什么态度？”付母一看裴景这样子，更生气了，猩红的眼里还带着激动的眼泪，咬牙切齿的样子恨不得上去给裴景一巴掌似的。
“一个警察该有的态度。”裴景居高临下的睨了她一眼，“晚上一群人闯入警局闹事，我们是可以正常逮捕的。”
“逮捕？就凭你们？你这是什么态度？”付怀宇的父亲也急了，指着裴景的鼻子骂，“把你们局长给我叫来！”
千禾表情还算是和善一点：“凶手已经抓到了，现在案子需要审核和报告，在结案之后自然会通知下去，我们现在只是确定了人犯，而且已经逮捕了，不希望大家再人心惶惶而已，但是并不代表你们可以就这么闯进去，这毕竟是办案的地方。”
“你——”后面有个男人气急败坏的瞪着他，“牙尖嘴利的，你们不是服务于人民吗？凭什么不让我们进去看？”
千禾：“……”
说你蠢，你还真是不谦虚。
“裴景往里看了一眼，“是为人民服务，但跟本质的服务有差别。你们再闹事，我们有权力把你们制服关押等人保释。”
“你叫什么？什么职位！把你们局长给我叫出来！”付父恼羞成怒，一群人愣是说不过这俩，更何况面前的两个人都是冷着一张脸根本就不为所动，跟他们激动的样子反差太大。
不过，他们在裴景和千禾的眼里也就只是跳梁小丑，前一段时间报案之后就每天追问到底凶手在哪儿，什么时候才会抓到，他们到底有没有在办实事，不知道他们上哪儿搞到了私人号码，好几次盯梢的时候秀才都莫名其妙的接到了质问电话，打扰了他们好几次行动。
现在还变本加厉的闹到警局来了。
“你叫什么？干什么的？来警局不是报案的话麻烦在门口登记。”裴景直接给他怼了回去，一身正气站在那里板着一张脸倒是唬住了人，他扫了一眼后面的人，“挨个登记。”
裴景知道付怀宇的父母跟刘局认识，但是这次的案子干系重大，而且他们的态度也恶劣，裴景向来在办案的时候不会给谁好脸色的，现在这年代又没有皇亲国戚，一个个的倒是都把自己当天王老子了，他又不是得罪不起。
“你们两个……现在为什么不让我们进去？我们是受害人家属，我儿子都被他害死了！你们抓到了犯人现在还一声不吭的，是想怎么样？”
千禾拧起了眉头，表情也变得不好了，“案子有专门的人处理，犯罪嫌疑人也不是人人都能见的，只要是跟案件无关的人现在都没资格去见他，除非是受害者要当场指认！你们来找事之前不知道先做功课？”
“你！”古勇的妈妈急了，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冲上来推了千禾一把，“你凭什么骂人？你们就是这么办案的吗？”
“不好意思，下班时间。”千禾往后退了半步，靠在了玻璃门上，眸色微沉的扫了她一眼，“我说的话仅代表个人立场。”
“那你们凭什么在这里拦着我们！？”
千禾冷哼：“你出门买菜了你家进贼就不关你的事了？”
“你说谁是贼呢？小姑娘家家的说话怎么那么恶毒？你到底有没有人教？”有个身强体壮的男人忽然上前了一步，抬手就想要打千禾，咬牙切齿的样子。
“？”
千禾一瞬间重点跑偏了——
她都快三十了，还有人说她是小姑娘家家的，那她还真是童颜不老啊哈哈哈哈哈哈。
“哎哟——”
巴掌还没落下来，裴景就把他的手给抓住了，力道大的像是能捏碎了他的骨头，眼神都变得阴鸷了起来，下颌的线条都紧绷着，按着他的手往后压了压，“敢在警局门口袭警？”
“痛痛痛——”男人龇牙咧嘴的，“我们又没拿刀枪棍棒，凭什么说我袭警？”
千禾拧着眉头，直接叫人把他们拦在了外面，“老李，让他们先登记，走了程序再通知里面的人，不然晚上不好管理。”
不走流程，一个都别想进去，还想在这里磨磨唧唧的耽误他们的时间，梦呢。
而且再不赶紧走的话，裴景真的要跟他们打起来了，千禾倒是不担心裴景，这种人裴景一脚能踢三个，但是要是被有心人利用了，到时候名声可就不好听了。
走出警局之后，裴景的脸色依旧不好看，浑身都散发着一种暴戾的气息，刚刚那一巴掌如果真的落下来的话，这人绝对要把对方的手给折了。
方蕊安静的走在前面，一声不吭的上了车，就像是对身边发生的任何事都不在乎一样。
唯一觉得可笑的就是刚才他们那一大群人说的话，他们明知道自己儿子的所作所为，却无动于衷，最后他们只是得到了该有的报应，活着的人却还觉得他们何其无辜。
谁都无辜，就只是那些人一点儿也不无辜。
千禾看着方蕊的身影，叹了口气，又转头看了看裴景，他单手抄袋，另一只手紧握着她的，谁都没有刻意的打破沉默。
刚才付怀宇父母的那些话确实让人生气，也免不了他们要在刘局面前告状，但是这次的事情并不仅仅是杀人案那么简单，其中的繁琐复杂根本就是一个相接在一起的环，都是因果报应，最后有人要受到法律的制裁，那是因为他做错了事情，而不是代表那些人就很无辜。
这个案子如果要细查的话，方蕊必然会被暴露出来，就算是现在已经有很多人思想不是那么顽固老旧了，可难免还是会有人嚼舌根，会介意，这世界上真正的感情少之又少，除了自己的家人，想要另一个毫无干系的人光是因为一个爱字就要接受你的过往太难了，更何况还有那么多毫无关系的人。
“方蕊。”
在快要到的时候，千禾还是叫住了她，松开了裴景的手，走到了方蕊面前，“你报案了，我们就会立案去查，最后的结果是会公布出来的，现在这样的信息化时代，你瞒不住任何东西。”
“……”方蕊的表情僵硬了一下，随后才机械又缓慢的抬眸看向了她，憔悴的样子像是黑夜里的鬼魅。
“嗯。”良久，她才有了反应，“我知道了。”
千禾咬着下唇，接下来的话突然就不知道怎么说出口了，总是很心疼这个女孩子。
她看到过曾经千烟站在风口浪尖上经历过的舆论和指责，那些人明明什么都不知道，却又总是能对别人的生活指手画脚，像是自己才是站在生活之巅的主宰一样，别人稍有不对就会被放大，甚至是没有错误，也能找出点儿话来说。
方蕊也就只是个十八岁的小姑娘，她的心理要有多强大才能承受住这些接踵而来的事情，千禾也不知道。
先是自己受到伤害，后来看着哥哥入狱，最后哪怕是真相大白了她也会被一些唱反调的人用来指责唾弃，一万句好话里哪怕就只有一句指责骂人的，那也真的很锥心。
“行了，回去休息吧。”千禾抬头远远的看了一眼她家里还亮着的灯，“你舅舅还在家等你。”
“……好。”方蕊低低的应了声，垂下了头，眼里滚落的两滴泪水直直的落在了地上，没在脸上留下任何痕迹，“谢谢你们。”
千禾摸了摸她的头发，没有说话。
裴景跟在身后，影子被路灯拉的很长，看着前面两个并肩走在一起的人，心里忽然有些惆怅。
回来的路上千禾主动挽上了他的手臂，慢悠悠的走了很长一段路，方蕊的家在已经属于郊区了，晚上在外面的人并没有那么多，四周的路灯都像是比其他地方更暗一些，光线所及的地方都很清冷。
“你怎么今晚上不说话了？”千禾偏着头望着裴景，声音都软了很多。
“不知道能说什么……”裴景顿了顿，重重的叹了口气，握住了她的手，“刚那个蠢货要是真敢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