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老师说了不准课外再议论这些事情，万事以学业为重，但是人命当前，真正能以学业为重的就那么几个，就连老师都是神色紧绷的，学生又怎么可能不受影响的，重点班的人都难得出来透气了。
付怀宇几个人就只能算得上是几颗老鼠屎，在学习上没有什么大的才能，只是家庭不错，可以肆意妄为，所以学校真正为之可惜的人并不算多，只是有些喟叹，生命很多时候还真的就只是一朝一夕，更何况是自己身边的人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总会给人一种珍惜当下时光的感觉。
不仅要珍惜现在能学习和努力的时候，也该多看看外面的风景，不然谁也不知道下一个遇到不测的人是不是自己，就算心里没鬼，也会有些惶恐。
方蕊拿着水杯从教室里走出来的时候，也被人顺势给抓了过去，拉着她站在阳光下面，“你都在教室坐了一早上了，不闷嘛？晒晒太阳聊会儿天啊。”
“我还有一套题没做呢。”方蕊说话声音很软，转头看了一眼天空，穿透了云层的阳光还是有些刺眼，她半眯起了眼睛，收起了视线，“倒计时都没有一百天了，时间这么紧，哪有时间觉得闷？”
“也就是你才能一心只读圣贤书了。”女生撇嘴，“咱们班都是一群脱缰的野马呀，艺考成绩出来了，没过线的都已经回家准备明年复读了，过线了的就保证过个本科线就行了，只有你就艺术班之光啊，成绩放在高考班也不是差的呀。”
“就是因为不稳定，所以才走了艺术这条路嘛。”方蕊笑了笑，“既然艺术分都过了，文化分肯定就得努力了呀。”
“你看看人家重点班。”一旁的男生指了指走廊另一头转角的几个班，也有人懒洋洋的趴在栏杆上，“现在都出来透气晒太阳了。”
方蕊顺着他指的方向看了过去，有些疑惑，“那又怎么了？”
虽然是重点班，但是课间出来透透气那不也挺正常的么……
“这两天付怀宇他们的事你又不是不知道。”女生戳了戳她的脑袋，“现在学校里好多人都在说这件事呢，有人说再不多晒晒太阳呼吸一下新鲜空气，万一下一个被害者是自己就惨了。”
方蕊：“……”
“算了算了，你还是闷着头学习吧。”女生看着方蕊无动于衷的脸，无奈的叹了口气，“你放在古时候肯定是个圣贤学者，两耳不闻窗外事那种。”
方蕊扯了扯嘴角，抬起手在她面前晃了晃自己的水杯，“可我还是得喝水，我去接杯水，就当是透透气了，你们玩儿。”
“去吧去吧。”
她们闲聊的声音渐渐的弱了下去，方蕊也拿着杯子走远了，她本来就不善于交际，同级认识的人也有那么些，但是现在好像大家都比较愿意去聊那些话题，她也就不用打招呼，轻松了些。
路过的时候听到有人说活该，有人说付怀宇得罪的人不少，有人说还有两个多月就高考了现在死了不管怎么样还是有点可惜，有人说要不是只剩最后几十天了真的很想转学。
方蕊接水的时候目光有些涣散，虽然没有参与那些话题，在教室里做题的时候也是戴上了耳机听歌的，可是没有了音乐之后，她也跟其他的人一样，会下意识的去关注那些身边的事情。
比如说，凶手是谁，被抓到了没有。
她当然知道付怀宇他们的事情，这种大事件越是想要封锁消息，越是容易被人传出去，都觉得自己知道了一个不得了的秘密，迫不及待的说出去以彰显自己的神通，所以才这么人心惶惶的。
可是方蕊又不得不静下心来，现在认真学习才是她最紧要的事情，她不能分心，不能影响了后面的高考。
付怀宇他们的骚扰已经对她造成不了任何影响了，她才更应该好好学习，专心的参加高考，考上好的大学，找到好的工作，报答舅舅和哥哥。
她该静下心来的。
方蕊越是想专注，心神越是不宁，滚烫的水从被子里溢了出来，烫红了她的手背，她才倒吸了一口凉气，赶紧把杯子放在了台子上，打开水龙头冲洗了一下。
“种什么因得什么果，付怀宇他们就是活该，我听我叔叔说现在局子里头疼的一部分原因就是他们得罪的人太多了，就连想锁定嫌疑人都很难，谁都有报复的可能性……”
旁边来了两个女生接水，聊的依旧是关于他们的话题，这件事好像在学校已经是如同八卦头条的新闻一样平常了。
“对，小区里有好几个二十来岁长的好看的小姐姐都被他们骚扰过，真的太恶心了，色字头上一把刀。”
“就是，但是这事也挺吓人的，现在咱们学校的走读生全都是家长接送了，住校生还好点。”
“对啊……我们班张东都请假了，要不是看只有最后两个多月了，我也想请假了，虽然没做亏心事，但是还是觉得恐怖，头一次遇到这么大的案件。”
方蕊的手突然顿住了一下，像是一尊石像，在水龙头下被冲刷着，素净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张东请假了。
……
——
晚上，裴景派了人盯梢之后，带着千禾小白一起回了一趟局里。
宁桉在几处现场都勘察感受过了之后，在办公室里拉上窗帘琢磨了两个小时才把他们都给叫了回来，小白先去了监控室，裴景就带着一行人留下了听宁桉的测写。
宁桉身上有股成熟男人的味道，尤其是在叼着根烟的时候，烟雾缭绕之间能让他那张脸都变得柔和许多。
不过千禾更觉得他像个神棍，尤其是在做侧写的时候——
“请开始你的表演。”千禾随手拉了个凳子坐下，偏着头看向了对面的宁桉。
房间内只开了两盏夜灯，一般这种情况是要给宁桉营造一个气氛，这样才能让他的侧写更加的形象，也能让他们更快的感知和理解到凶手是个什么样的状态。
宁桉掸了掸烟灰，缓缓吐出一口烟雾，目光微沉，“一个20到45岁之间的男性，24小时的时间杀害了三名学生，付怀宇、张扬、古勇，三个人之间的联系是同为育青中学的高三学生，经常在一起，被害时间前后也相隔不长……”
一般梳理完了案情，宁桉的重点就开始了，裴景拿起了笔准备在小黑板上做记录，整个办公室内只有宁桉微沉的声音。
“我们假设——凶手是个身强体壮的年轻人，跟这三个人互相认识，他所挑选的时间是经过了精心的推算和安排的，包括现场的身上的伤口，都在他的计划之中，第二次杀人，他是一时冲动，因为某一瞬间看到了那个人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心里的极端情绪促使他有了极端的手段，张扬死后，他带着一丝慌乱，但还是很好的隐没掉了自己的痕迹，因为张扬本身就在他的名单之内，他不是在享受杀人的快感，而是在完成自己名单里的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