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南看了他一眼，把那些不中听的话都给憋回去了——
其实他的梦早就该醒了，在千禾离开的时候，他就该清楚的知道，千禾会有新的生活，身边也会另有其人，毕竟享受过热闹，就适应不了孤独，哪怕是觉得再无所谓，也会有一天能感受到一个人的寂寥。
更何况莫千澈一直都不能兼顾两头，莫家的长辈始终都是一个僵持的存在，就算是最反对的莫爷爷现在已经生了病，甚至是很少有清醒的时候了，可是莫千澈还是不能就这样追回千禾，再把她带回去。
那样的话，可能对老人是更大的刺激。
而且现在莫家的人都对千禾绝口不提，就像是真的没有这样的一个人存在过一样，不管千澈过去什么样子，现在是什么状态，都没人提过千禾。
包括在温南的婚礼上见过了千禾的母亲，欣喜激动之后，没有上前半步。
所以千禾还能奢求什么？她还苦苦的为过去的那一段感情而悲伤忧愁的话，那才是真的不值得。
“裴景，是个什么样的人？”莫千澈沉默了很久，才哑声开口。
他的嗓音里听不出来什么情绪，像是整个人都变得呆滞了一样，就如同千禾离开之后的那一个雪夜，他一个人坐在花园里，任由雪落了满身，每一寸皮肤都被冻结起来了，连带着血液。
“亭城人，刑警队队长。”温南言简意赅，“喜欢她挺久了。”
那怎么就偏偏是今天答应了呢？
屋漏偏逢连夜雨的感觉，莫千澈总算是体会到了。
“我真想回去，也真想去找她，我他妈从醒过来的时候就想回去找她了，但是当时也跟个半残废差不多，回去了也没什么用，我都不敢问你们关于她的事情，结果你们……”莫千澈仰着头，下颌的线条紧绷着，薄凉的笑了笑，“你们还真他妈什么都不跟我说。”
“你没问。”温南顿了顿，“知道了也无济于事。”
之前莫千澈的状态做不了什么事情，就算身上的伤上都恢复到了正常的范围内，但是躺了那么长的时间，他需要慢慢的重新适应和复健，还有后续的治疗，根本没有能力去顾那么多。
都以为是他死过一回把一切都看淡了，所以谁都没提，结果他就只是憋在心里，想要在回去找千禾的时候把自己恢复到以前的状态，那样才不会是拖累。
莫千澈记得，再看到她的时候，她身上带着枪，面目清冷，跟那些警察在一起，每一个行动命令和眼神都认真而又专注，没有了一丁点儿的小脾气。
她在顾锦死后就说过想当一个警察，想要让洛白那样的人偿命，就算是要她付出再多的代价也可以，不该是七年，而是死刑。
后来，她真的成为了一名警察。
莫千澈不知道她有没有再遇到过像顾锦一样的人，也不知道她有没有被洛白那样的人为难过，说到底，前几年才是千禾人生中最重要的几年，可惜他都错过了。
所有人都错过了。
“我
能怎么问？问她看见我差点死了感不感动，还是问她有没有良心？”莫千澈笑得嘲讽，“我对不起她，我一直都知道，所以我也不想用救命让她对我感恩戴德，她也不会。莫千禾是他妈个什么样的人啊，她爱恨分的太清楚了，就算是不恨了，那也顶多就是算了，谈不上原谅。”
莫千澈像是喝多了一样，一闭上眼睛就觉得天旋地转的，忽然升起的麻木和撕扯感停留在了眼角和太阳穴的位置，一下下的跳动着。
他说着颠三倒四的话，还要用力的憋回到了眼角的泪水。
是心酸，是不甘。
“我知道她在乎那个孩子，我难道就不吗？我他妈当时知道她怀孕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懵的！我想不到她跟别人在一起是什么样子，就像是想不到以后她也会有别人的孩子一样。”莫千澈闭着眼睛，声音沙哑，“我不想。”
那几个字说的像是在叹息一样，浑身都没了力气。
温南不想劝他，也没有必要。
莫千澈对千禾的感情他是看在眼里的，也了解甚多，曾经也因为他做过的一些混蛋事情骂过他，但是温南也知道他为什么要避开。
他劝过，千禾不是他养的宠物，既然知道不可能就让她自由点，可能那个时候对于千禾来说已经够自由了，无忧无虑，没有任何的琐事和烦忧，身边的狐朋狗友也多，偶尔还能跟千烟说点知心的话。
可是她的感情是被禁锢起来的，死死的栓在了莫千澈的身上。
温南抿了抿唇，淡淡的开口问他：“伯父伯母现在的态度怎么样？”
“不知道。”莫千澈有气无力的，说话就像是他刚醒来的时候一样，“没问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