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现在跟我说没关系？”千烟笑得眼泪都差点出来了，抑制不住的心酸和苦涩，那一瞬间涌上来的难过和委屈差点让她全盘皆输——差点就在温南的面前哭了出来。
深呼吸了一口气，千烟才把眼泪憋了回去，在昏暗中很好的隐藏起了自己已然红了湿润了的眼眶，“温南，别做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好像是你不计前嫌的重新接纳我了一样，我不欠你的！所以你现在的想法关我屁事，我要做什么又关你屁事！”
“你——”
“我什么？你就没见过我这么心狠的人是吧？”千烟必须要在温南开口之前抢占先机，也必须在最短的时间里比他多走一步，这样才能不让自己一直在他的掌控之中处于被动的状态。
如果千烟真的跟着温南的思路走下去的话，自己会绷不住的，那些过往她没有忘，没人说起的时候她也可以不去想，但是并不代表那些事情都没发生过，只要是发生了的，始终都会在心里留一个疤，时间过得再久，依旧是清晰可见的。
一直以来千烟都猜不透温南的想法，但是这一次却猜中了。
在他甚至把自己的命还给千烟的时候，她却丝毫不领情，只想着把他推的更远，最好是这辈子都不要再见了。
温南眼神都冷了下去，没有回答千烟的问题，却没有否认。
她永远都是看上去越冷静，浑身的刺就越多。
一个人最疯狂的时候反而是最冷静的，因为全身的所有机能都跟不上那样的声嘶力竭了，到最后只能回归到平静，冷眼看着一切的发生，或者是面对着任何事情都无动于衷。
这个时候，千烟才是看不透的那个。
一时间，两个人都陷入了沉默，微风从水面拂过，带着夜晚独有的湿冷，千烟的背脊都凉了一下，吹得肩胛处隐隐作疼，因为周边的温度都降了下去，反倒显得那个疤痕开始发烫了。
像是在一遍遍的提醒着她过去发生的事情。
千烟转头看着不远处的溪流，波光粼粼的水面像是正午时候的太阳，刺的人眼睛生疼。
好一会儿，千烟才找回了自己声音，轻柔又平静的问他，“温南，你还爱我吗？”
“……”
温南的瞳仁都猛地缩了一下，张了张嘴，却不知道怎么回答千烟这个问题。
“或者说，你爱过我吗？”千烟问完，才回过头看着他。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问这个，或许是直觉在告诉自己，温南没放下，她也没想过自己死里逃生居然是被温南救出来的，虽然说是有惊无险，但是后来也看到了那场泥石流的威力，如果稍微晚一些的话，可能就真的有人要丧命在里面了。
那样的时候，千烟不知道温南是怎么去救的她，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没有人跟她说，她也没问过，把没心没肺贯彻到底了。
因为怕自己知道了之后会心软，会难过，会又一次忍不住的再沦陷。
她刚准备再开口说些什么，却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耳边是他有力的心跳，比以前快了很多，甚至能感受的到温南的手都在颤抖。
他一直都还爱着她，像疯了一样，却不知道要怎么主动开口，不知道要怎么放低自己。
“别走了。”温南紧紧的把她禁锢在了自己怀里，迥劲的大手一再的收紧，呼吸都有些颤抖。
千烟没挣扎，也像是没听见他的话一样，“不管答案是什么，但是我不爱你了，温南，就像你说的，都过去了，洛家欠你的再多，也该都还清了。”
温南像是耳鸣了一样，除了千烟很平静的那一句不爱了，世界都安静了下去，他什么都听不见，那些所有支撑着心脏的血脉也突然干枯，原本就摇摇欲坠的撑在那里的，彻底的掉了下去。
慌乱的连呼吸都忘了，温南怎么也控制不住自己的心跳，眼眶蓦然红了一圈。
像是看到自己父母躺在血泊中的时候。
像是看到温彦闭上眼睛的时候。
像是——
什么都抓不住了。
两年前千烟离开的时候他也没有像现在这样过，其实那个时候自己心里很清楚，所有的决绝都是装出来的，后来的某一天他终究还是会看到她，还是会跟她有某种关系，或许生活还是会有交际，分开两年不过就是要让两个人都冷静一下。
可是现在的结果却是她平静的说不爱了，那种态度太安静了，安静到让人害怕。
千烟眨了眨眼睛，心跳正常，脉搏正常，跟温南那样强烈的心跳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只是还是没能控制住自己眼泪的滚落，在温南的衬衫上留下了一滩水渍。
“就算是我欠别人的，但是我不欠你了。”千烟的声音软软的，没有推开温南，就保持着那样被他抱着的姿势，“温南，我之前想过，我可能会歇斯底里的跟你吵一架，但是真的到了现在，我也懒得吵了，太累了。”
“……”
“其实你根本就没学会要怎么爱一个人，只不过在我爱着你的时候你有所回应，我对你依赖，你也像个英雄一样在保护我，但是我没想过有一天超级英雄也会亲手把我推进深渊之中。”
“……”
“我再心狠都比不过你万分之一，真的，你从始至终没有给过我任何一句解释，也没有真的冷静下来过，你只会用你自己的方式去解决问题，你可以在谈判桌上大杀四方，但是感情上你也太强势了，只愿意相信你看见的，其实我也一样，大概就跟你说的一样，我骨子里就是洛家的狠厉基因，所以我也原谅不了你，就算是我知道洛白做过什么。”
“……”
“但是放下之后，就不一样了。”千烟动了动，垂下了眼帘，从温南的怀里退了出去，“我没忘不是在留恋什么，是因为，你根本没有资格，你没资格拔除掉我自己原本有的记忆，我宁愿你杀了我，但是诛心这件事情你比我做的得心应手。”
温南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轻而易举的就让千烟脱离了自己的控制。
“我奋不顾身用尽一切的爱过你，可是你头也没回。”千烟笑了笑，脸色有些苍白，也带着些释然，“所以，你没资格要求我回头了。”
千烟的眼眶红的吓人，在昏暗的灯光下也看得出来流转的水波，却始终没有决堤，像是混入了一旁的溪水一样，干净清澈，却带着夜晚的凉。
温南怔怔的站在原地，一句话也没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想，千烟那句他没资格是对的。
“千烟。”温南沙哑着嗓子开口，喉结滚动了一下，侧过头飞快的眨了眨眼睛，才转回了头看着千烟，一字一句的问她，“如果从头来过呢？”
“那……”千烟想了想，随即淡淡的笑了起来，“我可能宁愿选个啤酒肚地中海的老头子。”
她宁愿在当初那样堕落的想法下，真的去选择给别人做小三做情fù，也不愿意跟温南开始一段丢了心的感情。
千烟侧身直接离开了，头也没回，在掠过温南的时候也没有抬头看他一眼，怕自己再多停留一秒眼泪就要决堤，怕自己心脏的疼痛支撑不住她慌乱的逃离，温南几乎是机械的站在了那里，直到千烟走了，也一动不动的，露台上的灯光交织着月光，把他的身影拉的很长，满是孤寂和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