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都是照着千烟的口味在点菜。
千烟被他问的愣了一下，下一秒就软软的冲他笑了笑，声音淡淡的，“人总是会变的嘛，口味和爱好总得换换才有新鲜感。”
包括爱着的人。
人是会变的，真的不会有任何一个人会站在原地等你太久，千烟的每一次回头，自己的身后都是空荡荡的一片，前面的人也不曾回头看过她一眼。
她收起了嘴角的笑，也没有再管那道灼热的视线，放在大腿上的手渐渐的收紧，指甲嵌入了掌心中，才让她找回了理智，也在自己说完那句话之后，那颗狂乱的心脏终于一点点的安静了下去。
千烟想，她大概就是不爱了，也懒得去恨了，所有的一切都要有个结束的点，就像是现在这样，她的口味其实没有变，但是在看到过去自己最喜欢的菜品的时候，已经没有了迫不及待的感觉，光是看一眼就知道那样的酸是什么样的，咽下去了之后又会蔓延出什么样的味道，已经没有期待了。
温南看着千烟渐渐变的冷淡的脸，呼吸都变得有些压抑，目光沉沉的看着她，像是要把人吃了一样，偏偏又在极力的隐忍。
谁都没提关于千烟合约的事情，温南的出现也变得意味不明起来，霍恒跟他之间的火药味本来就很重，今天晚上这个阵势完全不像是能好好吃饭的，林深看千烟一脸淡定，低头吃菜一声不吭的样子就觉得这姑娘是真的不简单——
只要她愿意，天塌下来她都可以照样吃喝玩乐不在乎，没什么可以影响到她的。
至于现在这样是强撑着装出来的，还是真的不在乎了，谁也不知道。
“咳。”林深慢条斯理的夹着菜，轻咳了一声，“最近公司里面的事情不忙？”
他是在问温南，这个时候不说点什么的话，真的能压死个人。
“还好。”温南言简意赅，看着桌上可口的饭菜，吃起来却又索然无味。
心里乱成了一团，说不上来是不甘还是烦闷，总觉得某一种情绪到了一个临界点。
“听说，顾尧忙着结婚了？”林深倒是对顾尧的事情有点兴趣，一个看上去放dàng不羁的人，失去的东西太多了，现在好不容易找回了自己的爱人，他多少也听说了一些。
但是林深并不清楚柳缈跟千烟之间还有点渊源，就连霍恒都不知道，不然的话这一茬也不会再提了。
说到柳缈的时候，千烟的夹菜的手明显顿了一下，忽然间冒出来的画面全都是那天晚上柳缈绝望的脸和泪水，每一句话都是声音颤抖的。
想起来一次，千烟的愧疚就多一次。
即便是那些过去跟她无关，但是都是洛白造成的，可洛白又是陪了她太长时间的大白，他犯的错，千烟总要承担一些，所以她才不知道怎么面对柳缈。
说起来，柳缈也是个对她很好的姑娘，至少在当时都是毫无保留的，把彼此当做最纯粹的朋友，可是柳缈一切的噩梦都是她的哥哥造成的，他们一群人的噩梦都是她的家人给的——
大概，温南说的要她偿还也没错，至少千烟现在都不知道要怎么放过自己，知道的越多就越是不懂得放下，所以只能选择逃离，只要逃开了她就可以不用去想了。
“嗯。”温南沉了沉，抬眸看了千烟一眼，舌尖舔了舔上颌，藕带的酸辣味在口腔里蔓延，他的脑子里像是在放电影一样，很快速的把过去的那些事情全都放送了一遍。
千烟的谄媚讨好，她的绝望和眼泪，还有最后的声嘶力竭和头也不回。
“等确定了时间，给你发请柬？”温南淡淡的问他。
“别。”林深摆手，“我跟他又不熟，发什么请柬，又不是——”
你。
林深一时嘴快，差点像是闲谈时候聊天一样，把话直接给说了出来，毕竟自己曾经也是听温南说过的，他跟千烟结婚会给他发请柬，结果就在结婚的节骨眼上，闹了个天崩地裂。
想到这个，林深看了霍恒一眼，又看了看千烟，忽然笑了，“又不是霍恒，要是霍恒哪天跟千烟定了时间，我倒是愿意。”
千烟：“……”
林深这个人脑子也是奇怪的很，本来就已经很矛盾很僵的局了，被他三两句话弄活了，现在又要给搞死，甚至比之前更僵。
谁也没想到他的话锋转的这么快，目标直指千烟，让她毫无防备。
千烟本来思绪就乱，突然被他这么一说，还差点没反应过来，手里的动作一顿，抬头下意识的就朝温南看了过去。
他坐在千烟的斜对面，能够很清楚的看见他的表情和眼神，在林深说了那句话之后，温南的表情明显都变得阴郁了些，带着点强硬，对上了千烟的目光。
霍恒看了林深一眼，很是了然，旋即笑了笑，却转头看向了千烟，说得很认真，“能定的下来时间的话，那自然是看千烟的意见啊，她要是愿意结婚了，我随时待命。”
这话太过于熟悉了，有人也跟千烟说过。
温南的手紧了紧，呼吸都变了轻了起来，目光灼灼的看着千烟，没放过她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
千烟很淡定的放下了筷子，直接起了身，像是娇羞的闪躲模样，转身走了，“懒得理你们，我去趟卫生间。”
“跑什么？”林深看她真的往外面走了，笑嘻嘻的调侃着，“害羞了？”
“……”
千烟真是服了，林深有些时候膈应起人来真的是要命，不得不说，他这几句话真的是说到了点子上，霍恒也很完美的刺激到了温南，最痛，最软的地方，几乎是要了他的命。
千烟大步的走了出去，才站在门口重重的呼吸了几口气，没有去洗手间，而是去了餐馆后面的小花园——一处小的露台，四周放着盆栽，趴在栏杆上可以呼吸新鲜的空气，看着夜色之下的小溪，四周都是安静的一片，只有流水声。
而包厢内的三个男人各怀心思，千烟走出去没多久，温南就起了身，什么话都没说，直接大步往外走了，脸色阴沉，带着一股谁也拦不住的气势。
林深脸上的笑僵了一下，看着温南的身影，眸色微暗。
他憋不住了，要去找千烟。
下意识的，林深差点起了身，但是想到之前千烟的反应，估计也是猜到了接下来温南会是什么反应，今晚上这顿饭本来就不可能吃的安宁，都是意料之中的。
“等等——”霍恒先按捺不住了，直接起身想要叫住温南，对方却丝毫没做停留，拉开门直接走了出去，霍恒眉头皱了皱，拉开凳子就想追出去，却被林深一把拉住了。
转头，林深纨绔的模样已经消失不见，只有满脸的认真和淡漠，“吃东西吧。”
“林深。”霍恒有点搞不懂了，拧着眉头垂眸看着他。
“现在去了没用。”林深也是刚才看透彻了，温南和千烟之间的那种张力，是谁也插不进去的，不管周围有再多的人，始终都还是他们两个之间要一个结果，外人起不到任何的作用。
刺激温南的也够了，如果霍恒不是给了他一种危机感的话，他也不至于这么不管不顾的冲出去，连句话都没有。
或许，千烟也想过温南会追出去。
在来之前，林深就想过很多种结局，最后可能就是两个人彻底的说破，再撕开一次伤口，才能完全的清除掉那些碎肉残渣，真正的愈合。
霍恒咬紧了后槽牙，回头看着门口的方向，怎么也松不了那口气。
……
——
夜空中的星星比往常多了些，皎洁的月光的小露台像是画中的某一处景色一样，盆栽里的花娇艳的绽放着，一角的夜灯把景色衬的有些朦胧，不远处的小溪水面也是波光粼粼的。
千烟伸开双手撑在栏杆上，垂眸看着流水，目光都渐渐的涣散了，掌心里带着一层细汗，微风从指缝中灌进去的时候，她浑身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背后也忽然多了一道炙热的视线，千烟没有回头，也深呼吸着让自己冷静下来，下一秒，就被人拉住了手腕猛地拉了过去，强行让她转了过去，熟悉的气息也彻底把她包裹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