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烟也是看出来了,温南根本就没有忘记,她也就没有必要再把他们瞒着了,不然的话又是各种担心和烦躁。
“嗯。”千烟点头,“因为生活已经没有交际了,说与不说其实都一样,你们不希望的也是我不愿意的,让你们心烦还不如不说出来,就保持现在这样的平静也没什么不好的。”
她深呼吸了一口气,转身撑着石栏,看着面前的水面,灯光天空都被倒映了进去,显示出了另一个世界。
曾经有很长的一段时间,千烟在夜里都走不出那样的梦魇,她满脑子都是洛白看她最后一眼的那个眼神,包含了太多的东西。
有的人心再狠,也是会留下一点点干净的地方的,如果全都是阴霾的话,那对这一辈子也没什么好犹豫的了,来的时候一无所有,走的时候也能洒洒脱脱。
可是千烟就是洛白最后守着的地方,他有很多话没有跟千烟讲,也没有说明白他的立场,就算是最后的威胁也不过就是想要她真正的安全了,再告诉她所有,可是千烟什么都没等到,他就彻底的离开了自己的世界。
有时候她也疯狂过,觉得自己可以追到另一个世界去质问那些离开了的所有人,质问洛旭辉为什么要抛妻弃子,质问洛白为什么要把她蒙在鼓里,也为了他们而赎罪——
在千烟看到柳缈接受了所有的事实之后,露出了前所未有的溃色的时候。
在她看到柳缈那张画稿上的那两个女孩子的时候。
一个是莫千禾,另一个,应该就是顾锦了吧。
友情这种东西有时候真的高于爱情,至少顾锦在莫千禾的心里是有个不可替代的位置的,千烟很清楚,莫千禾也说过,这辈子她都找不到另一个顾锦了,也不会有任何一个人能取代顾锦在她心里的位置。
当初千烟也惋惜过,为什么一个女孩子在十八岁的时候就彻底结束了一生,为什么那一群人都变得四散分离。
结果那些却是她最亲的人一手造成的,包括柳缈的……噩梦。
千烟其实在那个时候就差点绷不住了,在柳缈哭的睡过去了的时候,自己蹲在阁楼的楼梯口发抖,眼泪无声的滚落,整张脸苍白的吓人,耳边的雨声都成了撕心裂肺的哭喊,刺激着她每一根神经。
因为有林深,因为有祁瑶,因为还有很多在关心着她的人,千烟也有自己的私心,用了很久才忍下了那样的情绪,说服了自己伪装下去,就当是所有的东西都忘记了,只要柳缈还能再回到顾尧身边,那也算是有了救赎。
她也不算是那么罪无可赦。
死了的人彻底的消失了,那未还完的罪就只有活人受着,好像自古以来就是这样。
千烟能够表现的那么自然,也不过就是因为他们从来就不会在她面前说到以前,不会在她面前提起温南,所有的一切都是小心翼翼的,怕触碰了她的敏感,她也足够乖巧,什么都不问。
但是最奇怪的,大概就是她的不闻不问了,只是他们太过于紧绷,没有人察觉而已。
千烟所谓被修改或者是抹去了的记忆,在对不上号的情况下,她不可能还那么老实的接受眼前的一切,至少查查看看,去了解一下过去的东西都是正常的,结果她连查都没查过。
“那你为什么连我们也不说?”祁瑶有点生气,“至少,你可以给林深说吧?”
虽然不至于说有种被欺骗的感觉,但是也会觉得有点生气,好像自己所有的小心翼翼不过都是在大马路上刻意的走最中间的那根线不让自己有丝毫的偏离一样,实际上马路上根本没车,完全可以随随便便的走来走去。
“我最怕的就是跟林深说。”千烟转头,心里也是有些犯憷的,看着林深还没缓过来的样子,轻轻的开口,“是他带我走的,所以我不想让他担心,也不想让你们再为我的事心烦了。”
“你把不把人当朋友啊——”祁瑶刚准备爆发,手机就响了起来,助理开始催她回片场了。
她咬着下唇,攥紧了手机,深深的看了千烟一眼,一脸的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能说什么,走到一旁去接电话了。
“林深……”千烟的声音有点颤抖,像个做错了事的小姑娘,“对不起。”
林深明显是生气的,他又不是个圣人,也从来没有过这种被人蒙在了鼓里还完全不知道的经历,还是个自己总是担心着的人,他做好了所有的打算,不管是好的坏的,结果千烟心里跟明镜似的。
他接受不了。
“别跟我道歉。”林深有了反应,看着她冷笑了一声,“反正难受的是你,没什么好对不起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