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寄北渐渐快昏迷,就在他快要支撑不了的时候,一辆黑车终于停下,车门甩得仓促,一人远远地向他奔来,水花溅得到处都是,迷蒙了眼。
季琼宇将周寄北抱入怀中,摸到他冻得冰冷的身体,那一刻先行而死。周寄北虚弱地浑身无力,唯有转动头颈,将薄唇贴在他的侧颈。
之后周寄北一度高烧至四十一度,从手肘、膝盖、腰部都有不同程度的擦伤。季琼宇足足一个多月不敢离开他身边,日日夜夜都守着、哄着周寄北,要什么给什么。周寄北什么都不说,他就白着一张脸,顶一身伤无辜地说:“季叔叔,您能多陪陪我吗?贝贝会很乖的。”
季琼宇心碎得一塌糊涂,字字句句都像把刀把他千刀万剐。他何止是自责,他恨不能杀了自己。周寄北望着季琼宇,眼睁睁看见他脸上的表情是如何变幻,又是如何被他戳中死穴而一击毙命。
他知道今天是季琼宇来接他,故而才玩得这一招。唯有示弱,才可以直打季琼宇的心窝。周寄北很早就摸清了,于是屡试不爽。
而那么多年过去,这一招他还是玩得转,甚至玩得炉火纯青。
“周寄北!”季琼宇到底好面子,无法坦荡荡地说出那些矫情话。他羞于在周寄北面前示弱,心理上那关还是过不去。
周寄北无声地笑了笑,他弓着背,将自己蜷得小小的。他拉过季琼宇的手,小心翼翼地摩挲着他的手指骨节,他低头亲一口再度仰头。
“我到深圳认识的第一个人就是琰哥。他觉得我有些天赋,就带我进了这行。他与我,是伯乐,是很重要的朋友,或者是家人。”周寄北说得真挚,眼神似乎陷入回忆中。
“我有今天,他功不可没。我对他,心存感激,也心存温情。他有任何困难,我都全力以赴,这是我欠他的。”
“但除此以外,我没有东西能给他了。”周寄北用侧脸蹭了蹭季琼宇的掌心,忽而一笑。
“我爱你,从小到大,到我死,我都爱你。”
季琼宇又感觉眼前一片模糊,他抽开手,一把揽过周寄北,周寄北阖眼,将自己埋入季琼宇的胸口。
“我也爱你,周寄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