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认识。”季琼宇似乎就等着他这句话,一言紧跟其后,周寄北将汤匙松开,瓷器碰到碗底叮当响,他将后背往后一仰,姿态放松。
“寄北,你带琼宇去吧。”周鹊出声,周寄北盯着季琼宇看,季琼宇一步不退,两个人在无声中对峙激烈。一来二去,谁都不肯让步。
“好。”
“油箱里的那点能撑到加油站吧?”周寄北抽了张纸巾擦了擦嘴,袖口因此而上移,露出一截旧伤疤。碰巧周鹊看向他,他火速抬手将袖口撸下。
“能。”季琼宇瞥见了他这个动作,心在瞬间被提到了嗓子眼儿,声音也开始不自然。周寄北垂眸,将轮椅往后推。
“那走吧。”
.车内
周鹊扶着周寄北上了车,季琼宇攥着方向盘小心地往前开。周寄北坐在副驾驶,车内的一半空气被他所裹。
“正好送我去公司吧。”周寄北幽幽然地开口,言简意赅,声音冷然。季琼宇瞥了他一眼,也不反驳,就改了路线往市中心开。
今天车况不佳,一路堵得厉害。所以导致季琼宇踩刹车的频率变高了,车子加加减减,震动一旦增次,周寄北便不舒服起来。他的手不得不覆在伤腿处,面上却在强忍,没有显露。
季琼宇早在上一个路口就察觉出不对劲来,他加重了油门,等车子驶过路口后才停下。
“.....季琼宇,你干什么?”季琼宇下了车,走到后备箱,没几分钟后,他又绕了回来,手里多拎了一个医药箱。
他将箱子打开,从里头取出热敷袋,俯身撩起周寄北的裤腿就盖了上去。每一回近距离观察这些伤痕的时候,都是季琼宇崩溃的时候。他潜在的那些愧意都在此时爆发,他仍然俯身,腰已弯到不能再弯,他张开颤抖的/唇,轻轻地,轻轻地吻了上去。
“贝贝,别和我闹了。算我求你了。”季琼宇在那一刻红了眼睛,他一个将近不惑之年的男人,在一次次面对眼前这个小孩儿时,一无所有。他人生所积攒的经验阅历,完全可以拿捏对方的技巧全部都溃不成军。他以为他还能再耐着性子和对方继续耗,耗到灯枯油尽,耗到生命终止。
但是他发现他错了,他等不了了,来不及了。
周寄北抬手,抚过季琼宇的红眼睛。他手腕内侧的疤痕也顺势露了出来,那是他爱过的证明。
他还爱着,一直爱着。
“季琼宇,你会后悔。”
季琼宇扣住周寄北的手,他以脸贴着,蹭着他的掌心,周寄北不由地蜷起脸手指。
“我是后悔,我后悔和你浪费了那么多的时间。也害怕再浪费下去,我真的老了。周寄北,我快四十了,才意识到我爱谁。我不敢再等了,我真的不敢。”季琼宇的眼睛逐渐猩红如铁,他眨眼间有些水冒了出来,连带周寄北也是,周寄北狼狈地抽回手,颤抖地去护伤残的腿。
“你老了,我也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