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寄北好不容易换好了衣服裤子,一手推着轮椅出了浴室,一抬眼就看见了季琼宇。
季琼宇情绪压抑,一个人站在客厅中间理东西。周寄北看见他,弯腰把沙发上的睡袍给拾了起来。
那是姚轶早上穿得那件。
季琼宇抱着衣服刚一转身就看见了周寄北。周寄北倚在酒柜旁,一双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季琼宇的心猛地漏跳了几下,手上的衣服一下子皱了皱。
“......季叔叔,您回来了。”周寄北咧着嘴笑。他早上挨了季琼宇一巴掌,脸还有些肿,眼睛因笑而眯了眯,看上去人畜无害。
“嗯。”季琼宇不自然地应了声,他似乎不太敢多看周寄北,脚步走得匆匆忙忙。周寄北也看出他迫不及待要离开的样子,手指无意识地抓紧了轮椅。
“姚轶没事吧?”周寄北幽幽然地说,季琼宇却不寒而栗。
“.......没事。”季琼宇答得僵硬,周寄北听了点了点头。右腿处时不时传来的刺痛攻击着他的全身,他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嗯,他要住过来了吗?”
“.......我和他分手了。”季琼宇深吸了一口气,胸口憋着的那股气儿终于还是要得以发泄。他知道瞒不住,索性直说了。
周寄北的眼睛一下子瞪大了,他的声音不由自主地高扬,狂喜同兴奋几乎难以掩藏。他高肿的侧脸竟也因笑而显扭曲。
“你们分手了?!”
季琼宇心里顿感不舒服。周寄北紧抓着轮椅,他挑着眉毛,口角的笑愈来愈深。
“那你们......”
“贝贝。”季琼宇粗暴地打断了周寄北的话,他闭了闭眼,很是疲倦地捏了捏鼻根。
“不要多想不可能的事。”
“你不爱他。”周寄北仿佛全然听不见。他越说越兴奋,声音里透露着的情绪像条蛇,阴阴冷冷地爬进季琼宇的心里。叫他浑身难受。
“那我也不会爱你。”季琼宇咻然睁眼,声音冷酷无情。他慢慢地抬了抬眼皮,半张脸像是被封冻的冰雹,能冻伤人心。
周寄北嘴角的笑骤然一滞。
“我们之间,除了长辈关系,不会再有其他。”
“你总说我逃避问题,那么我现在直面问题。贝贝,我们之间什么都不会发生。”季琼宇大概真是伤了心,怎么又忘了要蹲下和他说话。他抬着脖子很不好受,仰望他很累。
周寄北低头摸了摸自己的伤腿。他总算记着现在是冬天,他应该要穿长裤。长裤能遮住他的伤疤,也能多添一分他的自尊。
“为什么呢?你对我......都没有一点爱吗?”周寄北仰头看季琼宇,他勾起唇角露出一抹笑,声音轻而柔,并不压迫。
季琼宇又沉默,周寄北犹豫着伸出手,他像一条小虫子歪歪扭扭地爬向季琼宇,等触到了季琼宇的手背的那一刻,他甚至都还来不及摸一摸季琼宇的手指骨节,就落了空。
“.......”季琼宇闪得狼狈,他捏紧手里的睡袍,人不断地后退。
周寄北只能眼睁睁看着他离自己越来越远,待到他站定后,他才吐出那两个字。
“....没有。”
“以后....也不会有。”
周寄北闻言低下了头。季琼宇也垂眼,他咬了咬嘴唇,刚要转身,只听周寄北小声地问:“是因为我是残疾吗?”
轰。某根引线不扯自曝。爆破现场触目惊心,四肢百骸都被炸成了泥浆。连一点残骸都找不到。
“不是的!贝贝!”季琼宇一下慌了神,他蹲下/身环住周寄北的轮椅,一张脸血色褪尽,就连嘴唇都泛了白。
“贝贝,对不起.....我......”
“干嘛总和我说对不起。”周寄北笑着替季琼宇捋开额前散落的发,他的指尖描摹过季琼宇的侧脸,季琼宇下意识地拉过他的手。
“我不想听对不起。”周寄北附身抱住季琼宇,他同季琼宇贴面,声音微而轻。
“不爱我也没关系,我爱你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