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求人的时候,都是站得这么直的?”他的语气软了一些,终于松了口。
又想要她跪!
这个时候若是真的跪了,只怕以后的凤家军,见了阮君庭,就都要跪着说话了!
凤乘鸾反而将头抬得更高,“站着的,跪着的,早晚都是黄土垄中躺着的。王爷是明白人,此时若是一举灭了凤家军,修宜策的十二卫府军镇守南方边陲便绰绰有余,到时候北辰还要您魔魇军这把尖刀作甚?所谓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古之常理。英雄若再无用武之地,便是死期!”
她索性大着胆子上前一步,仰面直视阮君庭,“到时候北辰三足鼎立之势一破,肃德太后与修宜策本就是堂兄妹,这修氏的天下,还容得下姓阮的吗?”
阮君庭周身的杀气,渐渐淡去,瞪着的凤眸渐渐缓和下来,“凤于归的女儿,总算有几分脑子,耍的一手分心离间的好手段。”
他虽如此说,却并未再反驳,以他的性格,这样,大概便是答应了。
凤乘鸾稍稍松了口气,“王爷抬举,乘鸾句句肺腑,就事论事,不敢造次。”
“今日之举,是凤于归派你来的?”
凤乘鸾眼珠子转了转,他定是还惦记着那“大娘炮”三个字,“父帅并不知此事,是我擅作主张。”
“你倒是有胆!”阮君庭寻思着,秋雨影为什么没在墙外把她砍了,让她在此一番游说,居然改变了此前所有的筹谋,“那么,昨天你假冒村妇,在本王的大营前大呼小叫地寻夫,为的又是哪般?”
“额……”一提起蓝染,凤乘鸾一身的英雄气顿时没了,甚至还有些心虚,“他……,他是我心爱的人!”
“哦。”不知道为什么,阮君庭应地这一声,语气分外奇怪,凤乘鸾居然听不懂。
她不自觉地微微低了头,“恳请王爷,不管明日和谈促成与否,后日晌午,都如约放蓝染来军营门口一见。”
阮君庭眉头微微一凝。这个女子,方才刚才谈及军国大事,针锋相对,生死存亡一念间,也是一身硬骨头,没有退让半分,现在却为了能见到一个不存在的男人,低头求他。
“凤姮,有件事,本王不妨直言……”
他当年应凤于归所求,替她压下暴打北辰富商的事时,凤于归报上的是“凤姮”这个名字,所以在阮君庭印象里,这个丫头不管在及笄礼上取了什么乱七八糟的表字,她都该叫凤姮。
他想说,那个她要找的蓝染,其实根本就不存在,看她会如何应对,又到底知道多少殓尸营的事情。
刚巧这时,外面一声女子娇叱,“你们这些人是怎么当差的!竟敢让王爷与细作单独相处,万一王爷有什么意外,你们担待得起吗?”
秋雨影耐心解释,“映雪小姐多虑了,王爷要亲自夜审奸细,自是有他的分寸。”
应麟从旁帮腔,“对哦,亲自!夜审!”
里面,凤乘鸾眉梢一挑,“靖王殿下,您媳妇来了,不便打扰,蓝染的事,您不拒绝,就当我们说定了!告辞!”
她转身要走,却被阮君庭伸手拉住,身形一晃,两人换了个位置,刚好他背对着王帐门口。
他将她向身前一拉,如水般垂落的乌黑长发中,那种像桂花一样的香气就袭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