熬过术后疼痛,程子诺的状态恢复正常,杜瑾年轻轻握住程子诺的手,小心翼翼地问出口,“子诺,你现在能看见我吗?”
程子诺从杜瑾年的掌心抽出自己的手抬到半空中胡乱摸索着,与此同时,她努力把眼睛睁得很大,试图看到杜瑾年的身影。
然而,她的眼前仍是一片黑暗,她什么都看不到。
她的眼睛还是瞎了。
程子诺呆坐在病床上,纹丝不动,面部没有任何表情,心却仿佛正在一点一点碎裂。
杜瑾年也没有料到程子诺的视力会没有恢复,他艰难地抬起手,缓缓抚上程子诺的脸,语气温柔,“子诺,你不要怕,这都是暂时的,我一定会想办法治好你的眼睛。”
泪水已经涌上程子诺的眼眶,她的双唇在微微颤抖,可她一直忍着,不许自己的眼泪滑落。
她拿开杜瑾年的手,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无比沉静,“瑾年,我没事,你先出去吧。”
程子诺越是这么说,杜瑾年就越担心程子诺在故作坚强,他觉得程子诺的内心现在已经崩溃。所以,他坚持要留下来陪在程子诺身侧。
“子诺,你如果想哭,我把肩膀给你,你不要压制自己。”杜瑾年凝视面无表情的程子诺,言语真诚。
程子诺挣扎在绝望的边缘,她怕自己会在杜瑾年面前失控,她不得不提高了音调,驱逐的口吻,“杜瑾年,我不想听你废话,你赶紧给我出去!”
“子诺——”
“出去!”程子诺打断了杜瑾年的话,厉声命令道。
杜瑾年不想惹程子诺生气,他只好先离开了病房。
门关上的那一刻,程子诺压抑许久的眼泪瞬间如山洪暴发,淹没了她的脸。
为什么生活要这么残忍地对我?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是我当初就不该收留我的弟弟吗?
从一开始,我的决定就是错的么?
可子言是我的亲弟弟啊,我怎么可能不管他的死活?
我对他,真的已经尽力,我是全心全意希望他能悔过,好好做人。
我怎会料到他已回不了头,乃至他在跳楼自杀前,还要拉上我这个亲姐姐垫背?
我的亲弟弟死了,我的眼睛瞎了,这难道就是所谓的天意么?
下一步,你还要夺走我的什么?
命吗?
我只是想好好活着,想我的家人平平安安,这成了罪孽了吗?就这么不可饶恕吗?
我一没有做伤天害理之事,二没有不劳而获,凭什么要折磨我?凭什么!
程子诺怎么想都想不明白,她有太多委屈,太多不甘。
心痛如刀割,程子诺将自己埋在被中,嚎啕大哭......
站在门外的杜瑾年听到了程子诺的哭声,那一声声悲痛的哭泣似一根根锋利的箭,狠狠将他的身体穿透,窒息一般的疼。
他来到医生办公室,询问程子诺的主治医生,“医生,我老婆的眼睛是不是真的没救了?”
医生蹙起眉,摇摇头,“不是没救,还有一个办法能让你妻子的视力恢复,不过要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