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怀站了起来,笑得风淡,笑得苦涩,“新皇,哪来的新皇?三殿下吗?那圣上呢,圣上在哪里?我朝以仁义孝治天下,不知三殿下把孝放在了哪里?
新皇,哈哈就如此等不及吗?
父亲生死不明,就算生在百姓家,首要做的是为父亲治病。
三殿下意在九五之尊,一言一行更应是黎民表率。
放眼京城,皇子官家府邸,横尸未安。
大皇子,四殿下皆身死,二皇子身受重伤,五殿下生死不明。
兄亲弟恭,原来只是口上说说而已。
这让我等如何效仿。
受终明帝,有何证明?”
此话一出,跪在身后的,还有未出列大臣开始熙熙攘攘,顿时有大半朝臣站了出来,向上请表,“我等要面见圣上。”
而张相依旧淡定如常。
郝枫被杨怀问得哑口无言,抚尘向下指着,“你你你,好个牙尖嘴利的投机之臣。”
尹相出列,走到了杨怀身边,笑了笑。
身边凉风浮动,温暖的初夏,杨怀打了个寒颤,偏头看了一眼尹相。
尹楚站定,很小的声音,只有两人能听到,“景卓勿疑,贵府嫡长孙日子出生的好呀,刚好三日,恰逢大典,殿下甚觉合眼缘,已派人请进宫中,放心,宫中育婴是全天下最好的地方,此乃景卓之幸。”
杨怀额头冒汗,手指颤抖,嘴唇哆嗦的说不出一句话,欲抬手。
手已握在了尹相手里,“稍后你我一同朝拜新君,如何?”
杨怀踉跄了一下,几欲摔倒。
尹楚扶了他一把,一笑,“景卓莫不是身体不利索,大典过后,尹某会派人送景卓偏殿休息。”
头脑嗡嗡,杨怀已听不见尹楚再说什
么。
身后大臣看着杨怀士气低靡,均不明所以,喊了一声,“杨学士,你怎么了,我们是要面见圣上的。”
尹楚手向下压了压,“各位同僚,大典之后,本官陪同各位中宫探望太上皇,这样如何?”
众朝臣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尹楚再劝,“莫要误了良时,对上天不敬,会应到盛衍,各位可担得起。”
众朝臣摇了摇头,依旧归位。
隐在帷幔后的一双眼睛全看在眼里,手握紧了。
...
尹楚给郝枫使了个眼色。
郝枫高喊,“懿旨下。”
“噗通”一声,朝臣跪拜,敬听圣音。
...
礼乐响起,大典如期进行。
龙椅之下,傅峻跪拜,郝枫手捧托盘,圣冠金黄刺眼,礼部尚书念着告词。
...
杨怀身形松散地从列队中向殿外走去,跌跌撞撞,失神地口中喃喃,“如此新皇,景卓无福,什么天下,什么苍生,景卓累了。
圣人之言,景卓做不到,有何颜面站于文官前列,我的小孙儿,他...祖父无能,祖父爱你,盼你,可祖父是盛衍的臣子,是圣上的近臣,景卓不能对不起圣上。”
杨怀此话一出,众朝臣均皱了皱眉,就在杨怀经过之时,几位朝臣拉住了杨怀衣袖,“杨大人在说什么,杨大人把话说清楚。”
下面熙熙攘攘,上面礼乐未断。
圣冠加冕,傅峻一身明黄服饰站了起来,皇家侍卫腰中抽出长剑...绕到了杨怀身前。
剑抵脖颈,鲜红的血液沾染了寒冷的剑仞。
首辅张远身后大喊,“圣上且慢。”
尹相随后也喊了一声,“圣上三思。”
傅峻一笑,额前青筋都笑出来了,“杨爱卿,对朕不满。”
剑抽开,杨怀捂住了胸口,口中溢血。
傅峻长剑在殿前扫了一圈,“还有谁不满,站出来。”
尹相在身后大拜,“大典不宜见血,圣上三思呀!”
傅峻哈哈一笑,“孤日后要做武王,征罚天下,西戎也好,北狄也罢,还有什么东海五岛,皆要跪服于孤的皂靴之下。
各位臣工,可愿与孤共创千秋万世,扬名后世之举。”
文武两列均低下了头,大气不敢出一声。
杨怀跪在那里,张相跪坐他旁边搀扶着他,手指颤抖,声音很小,“景卓且莫再动气,万事还有我张远呢。”
撕下官服下常服衣帛为他包扎。
杨怀气若游丝,指缝间满是血渍,淡淡一笑,置生死于度外,“殿下雄心伟略,景卓不敢苟同,现在可否面见太上皇了。”
正此时,大殿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不好了,正阳门失守...”
杨怀仰天长笑。
傅峻手腕转动,长剑一挥。
杨怀笑声嘎然而止,人头落地,双眼未瞑。
旁边的张远双眼一黑就要晕过去,众朝臣蜂拥了过来,扶住了张远。
傅峻冷冷地声音,“不怕告诉各位臣工,父皇不是有恙,是已薨,还有谁愿地下长伴先帝爷。
念其忠烈,朕不与尔等府上追究,只送送各位如何?”
杨怀人头落地,张远惊吓,出现了短时间的嘈杂。
乐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