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下,一抹淡淡的身影朝城门走了过来。
“歧城。”女子抬头念了一下城门上的两个字,她还依稀记得,“世上最热闹的地方,应该就是这里了。”女子踏进城门,只见人山人海,车水马龙,屋舍楼阁,鳞次栉比。她穿过人群,所到之处,吆喝声、车马声。一片喧嚷。城中景象,尽示生活百态,女子身临其中方知一切是真,对于眼前所见,更是觉得新奇无比,不禁凑上前左瞧右看。街道小巷,交错相接。女子也从包袱里掏出银子买些零食边走边吃,街上的大家女子无非买些胭脂水粉、布匹首饰,她望一眼她们又继续逛着,渐渐天已擦黑。
“冰糖葫芦……冰糖葫芦哎……”女子听着吆喝声寻去,那卖冰糖葫芦的小贩经过一家店门也挤了进去,“好吃的冰糖葫芦……又酸又甜哎……”女子手里的零食已吃了大半,于是撵上那小贩买了两串,举着冰糖葫芦就跑开了。
“姑娘,找你钱……”小贩手里拿着些细碎银子,再望去人已不见了影子。
“姑娘,来买点胭脂吧?”
“姑娘,看看我们家的布……”
“姑娘……”
……
摊铺里的商人不时招呼道,女子只摇摇头就走了,她眼见天就要黑了,落脚无所,于是四处寻找客栈。女子所带的东西不多,若在城中小住一两月还可节俭度日。
她找了一家不太显眼的客栈,办好入住事宜取了钥匙上楼去了,“月?”刚巧不巧,女子住的这间客房便是月字房,月字五号房。女子看着门上的标记,楼上客房皆依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排序。月字五号房排在尽头,女子进去便关上了房门,走进床边将包袱放在枕头下面,这才合衣而寝,十分谨慎。
第二天,白天,女子出门,她漫漫地走着,一路走来见闻许多,已没有初到时的新奇。她沿着一条僻静的小巷走了过去,巷子对面是一条宽阔的街道,街道上一处高宅,匾额上正是“将军府”,上面布满了蛛丝灰尘,恐怕也是生了变故吧?女子绕道宅后,见四下无人之际跃进高墙之内,正如门楣所见,里面也是一片荒凉。女子在屋顶飞来飞去,不觉也有些乐趣。
宅中的一所院落,花草丛生,唯有一棵大树,树高干粗,枝繁叶茂。女子朝那大树飞去,只见树底隐约有一个人影,她小心地落在了大树旁的屋顶上,又趁那人不注意飞进树荫里藏起来。只见树下站着一位少年,他干巴巴地望着树上,“月儿,你下来,上面危险……”
女子差点吓得摔下去,他莫不是在叫自己?这个少年他不曾见过。
“你再不下来我走了……”那少年转身欲去,周围却无他人。女子看着这宅院,破败不堪,哪里有高门大院昔日的热闹。正要听个究竟,却见那少年猛地回过头来,他盯着女子的方向,忽然大哭起来,“月儿……呜呜……呜……我好想你……”他越哭越清醒,言辞恳切。
女子不免也被感染了,她仿佛看到树上有一个穿着鸭黄色的小女孩,她伏在树上,不时探着小脑袋朝那少年做着鬼脸,枝桠晃了又晃,她就是藏在了树荫。
“月儿……”他不停地叫着这个名字,女子此时很希望树上的小女孩能伸出一只小手来,然后对这少年说,“我就下来了,你别哭,你看,我下来了……”然后滑下树干,和他一起去玩耍。
这位少年,便是年少的源霖,不过七八岁。源霖哭了好一会儿,才偷偷从小门摸了出去,女子一路跟着他。却见他去了一家青楼,正是叫翠鸢阁。翠鸢阁的老板是芸姑,她笑意盈盈地招待了这位孩童模样的源公子。
“公子今日来又是为何事?”
“找人。”
“公子这边请。”芸姑上前道,过去来往皆不为寻花问柳,她自是明白,“去给公子倒茶来。”
女子小心翼翼地跟了去,芸姑带着源霖绕过回廊,进了一间不如外面热闹的客房。源霖径直在书桌旁坐下,芸姑备好笔墨砚台,只见源霖取出一张白纸铺平,轻车熟路地画起了一张人物像。芸姑笑了笑,贵门子弟,多有不学无术的,这位源公子看似顽劣,却没落下一点功课,举止全一副大人做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