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陷入了一种尴尬的平静之中,空中一人,地上一人,昏倒二人,却是谁也没有发出半点声响。
院子中央的古松依旧用它那古怪奇异的身姿装点着院落,四下里的鲜花,仍旧散发着淡淡的香味,让这座院子十分的雅致。但一切美丽的景致,却丝毫影响不了空中那人的别样心情,平静的脸庞下面,内心的波动,实在远不是一般人所能窥视。或许这也就是他一直不愿下来的原因吧!或许只有保持着这样的距离,才能不被人看出破绽,才能始终保持着族长的威严。
看着李平,李焕章的心里便只有叹息,如果当初不是他执意要让李显去护送那批符箓,这个孩子虽然失去了母亲,但在李显的庇护下显然也不会落到如此境地。毕竟不管李显能不能结成金丹,以其筑基后期的修士身份,以其自身的强悍修为,足以让这个孩子在百余年内根本不用受任何外来事务的影响。而以李显的天纵之姿,或许这些年下来,已经找到了办法,让他成功的跨过六层的瓶颈,修为一路攀升。毕竟不管是李显也好,这个孩子的母亲鹿娴也好,皆是筑基期的修士,没有道理他们的孩子会连练气期六层的门槛都跨不过去。
看着默不作声的李平,想着他先前孤伶伶的一个人面对着老五一家人时的场景,李焕章更是心中愧疚。
“平侄,人之一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当面的困难不过就是修练大道上的些许小波澜而已,或许以后再回首来看时,便会觉得今日种种,不过就是一些无足挂齿的小事而已。”沉默半晌之后,李焕章终于缓缓开口说道。
沈同此时心中的不安也是减轻了许多,似乎自己占据李平身躯的事情,他们根本查觉不出来?这让他的担忧不由少了许多,而眼前这个族长,显然仅从刚刚的处置来看,已经算是颇为照拂他的了。毕竟李平本就是家族中一个无足轻重的废物,一个无人照看的孤儿而已。
想到这些,沈同不由躬身行礼说道:“多谢族长教诲。”
这声族长落到李焕章的耳朵里面,实在是有些刺疼。这个孩子从小见到他便是大伯长大伯短的喊着,如今这一声“族长”虽然语气恭敬,但其中的生份可想而知。或许是这些年下来,这个孩子受过的打击和凌辱实在太多了吧,就像他先前讥讽老五家的那位一样,对于家族中的长辈失望透顶了?
李焕章不由想到当年与李显兄弟情深的场面,曾不少次在这个院里把酒言欢的场景,不由有些失神。不过,一旁的沈同,显然也是一个耐得住性子的人,一直低眉顺眼的站在那里,却不是像李焕章想象的那样受了委屈满腹的悲愤,反倒是在酝酿着怎么开口提出来要去藏书阁的想法。
“平侄,此次闭关如此之久,可有什么收获?”李焕章终于打破了沉默问道。
沈同不由有些紧张起来,神情也是有些不自然。如果是别的事情,他还能凭借着李平的记忆蒙混一下,但修炼的事情,不仅是他一脸的茫然,就是李平的记忆中也是少的可怜。更何况他这些年哪里是在闭关啊,他是在人界与自己的亲人共享天伦之乐,这种话又怎么能说出口来?随便找个说辞来蒙一下?面对可是筑基中层的修士,又岂是如此好糊弄的?
“怎么?连对我也有这么大的不满了?”李焕章看着李平半晌不语,不由有些不满问道。
沈同心中一紧,神情有些不自然起来,沉吟了一下,他硬着头皮答道:“什么收获都没有。”
他无奈中的这个答案显然也是正好对上了他此刻的情况,却是让李焕章心中仅剩的那点希望也是破灭了。想来也是,当年李显为了替他打破六层的瓶颈,可是想了无数种办法,最终都没有起到丝毫的作用。如今他的修为依旧停留在六层,自然也是一无所获,虽然这样的情况有些残忍和难以理解。不过,修行一事,本就艰险难测,不管发生什么样的事情,也都属于正常。
“平侄,我与你父亲相交莫逆,虽非同胞兄弟却也不分彼此。如今你父母皆也故去,我这个当大伯的,在有些不当讲的话,今日也想要破例告诉你一声。”看着李平那孤寂不安的样子,李焕章沉声继续说道:“你如今的年数已经不小,既然在修练一途上,似乎已经难有做为,不如就此放下,娶妻生子,绵延香火,未必不是一条庄康大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