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锅盔刘和沙米汉则协助洛城邮驿家的伙计,把酒肉诸物提入了店内。
“哇!太像我啦!易兄,你还有这样的功夫!”
看到自己栩栩如生的雪雕塑像,上官燕喜由衷的夸赞道。
“呵呵,燕喜小姐过奖了,武威郡慕容氏玉石世家的嫡系传人,这点雕虫小技何足道哉!”
尽管嘴上谦逊有加,但上官燕喜的褒奖却让我有点飘飘而然。
长这么大,第一次有人如此夸赞我的雕工技法。
这时,燕喜小姐家的两伙计过来和我们打招呼告辞,我赶紧喊住了他们。
“两位小哥辛苦,不成敬意,路上买点酒喝!”
我从兜里取出了两块碎银,塞给了这俩伙计。
如此天寒地冻的雪夜,给我们送来酒肉,确实辛苦了他俩。
“易少主的赏钱,你们就收下吧。回去和我阿妈说,我今晚就住这儿了,让她不要担心。”
看自家的伙计有点犹豫,上官燕喜亲昵的笑道。
“多谢易少主,小姐,我们走啦!”
话毕,两位踏上滑板,如飞般的踏雪而去,很快就消失在迷蒙的夜色之中。
那一晚我们五人在这异乡帝都的客栈里,围着火炉、品食着燕喜小姐带来的羊炖、清酒,讲述着山海奇谭般的途中见闻。
就如同自家的兄妹重逢一般,没有任何的杂念。
燕喜小姐说,她在东海郡的长滩之上,见到了一条早已冻死的海鱼,有几层楼那么大那么高。
“是鲲吧?庄子有云,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
我喝着清酒随口答道,身着紫衫毛裘,青丝如云般的上官燕喜,又恢复了她那迷人的雅音和如花般的笑靥。
“可能是吧,不过听当地的渔人讲,这种大鱼不叫鲲,他们谓之鲸鱼。据说北海之中这样的大鱼随处可见,能把航行的海船吃进肚子里!”
没有筛酒的伙计,大伙轮流着给各人的杯中斟满秦地的美酒,听着上官燕喜给我们讲一个又一个怪诞的故事。
除我之外,秦冲他们也算是江湖老人了,但见闻似乎不及上官燕喜的一半。
或者这个女子更擅长演绎,一条路边的僵虫,她也能说出条排山倒海的巨龙出来。
“易兄,漳水岸边的铜雀台只剩下一座了。”神话故事的间隙,上官燕喜突然冒出了这样一句。
“可惜了,临漳水之长流兮,望园果之滋荣。仰春风之和穆兮,听百鸟之悲鸣。有机会我一定要去看看!当年老先生在我家清风泽书院时,我最喜欢曹公的魏风汉赋。”
我叹息道,当年无奈之下背诵的一些汉晋古歌,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还能记起其中的几句来,而且现在读来别有一番风味。
不知长安、武威二弟这么多年的潜心修学,变成了何种模样,肯定已经是满腹经纶的风流才子了吧。
“易兄好文采,为啥不走读书之路?我如果是个男儿,绝不会把自己的终身托付给这艰难铜臭的商途,我要与松竹为友,清风明月为伴。”
“燕喜小姐先前不是也说过行商就是今世的修行吗?如此说来我们尽成了铜臭之人,惭愧啊!”
上官燕喜的话刺激了我,这个小女子难道喜欢的是风流高洁的士子?而不是我等这般的商者?
“易兄错解我的本意了!呵呵。”上官燕喜赶紧端杯敬我道。
“小姐是何意?”我不解的问道,酒已微醺。
锅盔刘和沙米汉早就喝多了,此时正似醉非醉的坐在那儿陪着我和燕喜小姐的神聊。
不喝酒的秦冲,则不停的往炉中添加炭火,为我们分切着鲜香的羊炖。
“易兄,商者如僧啊!僧者沿途托钵,弘扬佛法,成全了众生,也成全了自己的内心。而我们商者行商四海、货通东西,为万家谋福,为己盈利。可名利的背后,却有一颗无处安放的灵魂!悲哉悲哉!”燕喜小姐满面凄色的苦笑道。
商者为钱财所累,无处安放的灵魂!上官燕喜小姐的这一席宏论,让我感到莫名的惊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