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仅因为他们生了一副好皮囊,又有足够奉上礼金的富贵家世,而作为理当头名的赵引弓,却因为相貌粗陋而不为司兵参军所喜,而特别以“材貌不堪为由”辍落之。
然后少且还年轻的他并未因此气妥,反而愤而放言之,这天下纷乱何处又不是男儿建功逐名之所呢;只是他这番久候无疑泄露出来的愤怨之言,还是不免招惹来了是非和麻烦;有人阴告他“对朝廷例举心怀怨怼而多做谤言”,而一直追查到了军中。
所幸在事情定案之前,当朝的柱石高令公奉旨来淮上募兵以充剑川任上,于是以弓马健长的他得以“白身待罪校赎军中”;自此追随在这位当代名帅、军中老仙的旗下,一路镇压过庞勋的余孽,也剿灭过窃据太行的群盗;在西川大破过进犯的南诏蛮,也在山(南)西(道)平定过以下克上的乱军。
最终,随着高令公收复安南都护府的伟业,而将他的人生长久的停留在了,这个蛮瘴潮雨的安南之地;虽然他依旧想追随高公归还中原继续建立功业,但是那些来自同僚和上官的嫌恶,最后还是让他留下来和那些北边的戍卒做伴;因此很多次午夜梦回之时他会想,也许这里就是他人生剩下时光的终点了。
又经过了许多的事情和遭遇之后,他慢慢的心也灰了,血也冷了;现在只剩下对于忠于王事的最后一点执着和职守,乃至为了这乡下土团总领,所许诺的一个县尉或是巡官的身资,就可以暂时放下身段而姑且为之驱驰的可怜下限。
门下突然传来了欢呼声打断了他的会议和思绪,却是那些堆在门后的土石已经被挖空了,最后一点能够拦住他们这只队伍的所在,也被彻底消除了。接下来就是该让这些肆无忌惮无君无父的草贼,好好见识正统官军的厉害了。
他正想下令让人发出鸣声的号箭,以策动那些赵家寨的土团军,前来跟进和策应攻入城中;但是随后又涌起的一点私心却让他不免犹豫了一下。他和他的这些部下,实在是太需要这些功劳了;也许在大局已定之下,可以让他们晚一些发动和反应起来,好让他麾下这些残军,可以抢占和获得更多的好处和机会。
这些部署毕竟大多是新指派在他麾下的,还需要一些时间来完全的掌握;按照这些地方官军中的陋俗和常例,要想另他们卖力和附从,多少也要有相应的好处和收获才行;比如适当时机下的宽纵和默许什么的。
至少,在他的掌控和约束下,也许除了那些罪该万死的草贼之外,对各种无关人等的额附带伤害和波及,就会少上一些;他只能姑且用这些的理由,来安慰一下自己随后可能要见到和发生的事情了。
然而,在又等了几刻时间之后,随后他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门下的欢呼和叫喊声突然就被另一种,充斥着混乱的惊呼声和夹杂的惨叫声给掩盖过去,
“敌袭。。”
“救命。。”
他连忙回身奔上城头就瞠目欲裂的所见,那些正聚集在城下等待开门进入的数百官兵们,正猝不及防的为一只突入的骑兵,从侧后方所冲击城一片大乱之势,而任其横冲直撞的肆意砍杀和追逐期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