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乐县城,太阳已经渐渐的高升而城外的雾气也完全的消散了。
城门前倒下了近百具的尸体,还有大片溅在墙根下的血迹,都是在逼近门洞而挤成一堆之后,被来自上方的攒射所取得的成果。
只可惜在这次突然袭击当中,愿意听从命令向城下放箭的,包括他的直属队在内只有不到三分之一的义军士卒;而其他的都犹豫和迟疑了,或是干脆在沉默不动当中,用实际行为拒绝接受对着这只疑似友军的射击命令。
但是随后这些“友军”的反应,就证明了这是不折不扣的敌袭;他们不是开声叫骂和争辩,而是在吼叫声加快速度冲到了城门,用力的凿砍和捣砸起来了。只可惜,他们虽然很快砸开了一个不小的破口,但是从里面应急填塞上的几辆装满沙土的大车,却彻底的断绝了他们的想念和期望。
然后从破口和裂隙当中不停捅出去的长矛,在一片充满了失落、绝望的惨叫声中,让他们的图谋和努力彻底化作了一场铩羽而归的闹剧。
然而这些参差不齐的欢呼声并没有能够持续多久;在半响之后,成头上大多数人脸色发白的看着城外,黑压压的围上了成群结队的绰约人影,许多人手中抖得都要拿不稳兵器和旗帜了。
毕竟,相对与城外明显占据了优势的敌阵,脚下这道单薄的土制城壕和低矮的墙面,并不能给他们带来多少的安全感。事实上面对这些冷兵器堆簇而成的阵列,就连身为见多识广行走过许多的地方的现代人,周淮安在心里也不免有些飘忽和坎坷不安起来。
毕竟,在这城中留守粮台的护兵队,连同直属队和“学徒们”合计起来也不过一百八十多名战兵可用,再加上那些可以发动起来拿得动武器的轻伤员,也不过达到四五百人而已;
当然了,如果将后队中夫役之流的青壮给武装起来之后,勉强可以达到上千人了;不过严重缺乏训练和战斗经验的他们,就只能拿着兵器在城墙上装个样子,权壮一壮声势和背景什么的。
而城下的敌人看起来至少有好几千,虽然装备和旗色同样比较繁杂而分作好些个部分呢。
按照孙子兵法的基本道理,有十倍于敌的兵力就包围敌人,有五倍于敌的兵力就进攻敌人,有一倍于敌的兵力就要设法分散敌人,有与敌相等的兵力要设法击败敌人,兵力比敌人少就要退却,实力不如敌人就要避免决战。
不过如果周淮安反过来想的话,站在城墙后居高临下对着奋力攀爬的敌人射箭和丢石头,与在毫无遮蔽的野外遭遇敌人的正面战斗,毕竟还是两回事了。至少在短时间之内,有什么胆怯畏战的心思和普遍性的训练不足,都暂时被城墙所代表的掩体所遮掩了起来;
而之前在这一路上针对后队的民夫、杂役什么的,在吃饭、宿营和劳作的时候,所强制进行简单的排队和听取口令次序上的训练,也总算是派上了一点用场。在一片吹哨子和鸣笛声中让他们举着旗帜和长兵器,沿着城墙上缓缓跑动起来的时候,也有那么一点声先夺人的意味了。
因此,那些城外的敌人似乎放弃了继续抢攻的打算,而重新分作数阵整队聚集起来,相继立下如蘑菇点点的营帐,又运来一车有一车的物资和材料,而摆出一副准备持续围攻的姿态来。
与此同时,乘着这个空档和间歇的缓冲,周怀安也在努力的鼓舞士气和不停发号施令着,将自己手边能够动用的资源和条件全部利用和发动起来。
“告诉城内那些给我们帮工做事的人。。”
他高声对着城下几个校尉和队正道
“如果让官狗打进来,少不得要对他们斩草除根,全家鸡犬不留的。。”
“所以全力协助义军守住这里,才有一条勉强的活路呢。。”
“虽然这些人不能直接用在城上,但亦可让他们去搬运输送物用。”
然后他又转头对着几个聚集过来的各大队领队和副队道,
“另外,城中的其他青壮不能闲着,通用大队也要想办法编管起来干活。。”
“随便做些什么都好,就是不能让人闲着。。”
“允诺他们只要干一天的活,就有一天的口粮。。”
“然后驱使他们配合营造大队,在城中拆取些建材和挖掘土石,作为加固、修缮城上的物料。。”
“第一步,先把三处城门的甬道给填塞起来好了。。”
“不需要全部填满,只要把门后给塞住压紧就行。。”
“匠人大队负责赶工修造器械,收集铁器和铁料,多造矛头和箭簇、挡板来。。”
“还有竹片甲和纸甲的部件,也要尽量赶制一批出来。。”
“救生大队须得保证日常饮食供给和烧开的饮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