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大咬不由在喉咙里咕哝了一声,却是依旧没有能够正常发出声音来。在他仰躺的视野余光里,是远出街道上空成片高举的如林矛头,还有青色的怒字旗。
然后他才注意到自己腿上的伤口,已经被相当妥帖的给包扎上了,以至于他在奔走行进的不断颠簸当中,都感觉不到多少牵扯的阵痛。
“真是多亏了管副,从队里带人出来搜街和接应啊。。”
“不然我们都没有命回来了了。。”
这一切都是与那个和尚有关么,这一刻他只觉的有些陌生和意外;却不由想起自己私下所身负的使命和任务,直觉的似乎可以见到些许端倪了。
而正当此刻的周淮安,并已经没有多少心情去理会,一个刚救回来的伤员的复杂心思和态度了。
决定出其不意杀出去的效果还算是不错,穿过了几条街之后,很快就迎头撞上了一大群正在乱遭遭集结在街口的敌势;在哨粮队的士卒冲出来之前,他们甚至还分成了几个相互对峙的部分而暂时无暇他顾;
然后,就被照面当先突进去带着一肚子怨气无处发泄的怒风老卒,一鼓作气大肆杀得鸡飞狗跳四散奔逃,而当场缴获了十几大车准备用来分发的刀剑兵刃,还有部分的财帛和先做好的汤饼炊食。
所以他们得以一边轮替着前进,一边让替换下来的人手抓紧时间匆匆的果腹起来,而走过了这一段至少数条街道的距离和路程,而始终没有让队伍散掉,反而聚拢了一些散落在街上或是躲藏起来的义军士卒,而有所壮大了声势。
而且,这次出战周淮安还特地让人带出来的一个特殊的临时兵种——投火兵,得益于之前用倾倒的炭火击退敌势的启发,这次出来他们同样在几辆大车上装上了这种瓮装的炭火,用特制的长柄铁勺投掷出去,既可以用来一路放火也可以用作阻敌的手段;
尤其是对于镇中这些大多数都是没有披甲,而拿把兵器就敢仓猝草就上阵的乌合之众,尤有某种特殊的杀伤和威慑效果;基本遇到小遇的贼人根本不用战斗和接触,只要用特殊的铁质器具舀起朝他们丢撒一把,就可以轻易的驱散和吓跑他们。
只是前去的街道已经被各种杂物给堵上了,后面还有隐隐的人头和兵刃的反光,在严正以待的警戒着他所带来的这支进攻队伍。
而这时在他临时带领的的麾下,十几名现存的头目之间,也再次爆发了激烈的争执;
以老关为首的几名来自驻留地的队官,主张不要硬闯硬碰而避实就虚绕道另寻他路,待收拢和聚集更多的人手再做下一步打算;
而从街上汇合和解救出来的那些头目们,则强硬和焦急无比的要求直接突破过去,因为市关方向的战斗声已经减弱了许多,而作为背景烈焰熏天的火光却是越烧越旺,他们只想把失陷进去的头领们和同袍,给及早救援出来。
然而,在短暂的交涉无果之后,还没有等回过头来的周淮安主动出面协调和劝说;就见在一阵大吼和叫喊声中,有人自行采取了行动而带头冲了上去,试图翻越起那些临时布置的障碍和防线来,然后在一片凄厉的怒喝和惨叫声中似厮杀起来。
于是在他们的感染和煽动下,有更多的人追随着冲上去加入了战斗当中,只是街道上能够并排展开的空间始终有限,一大群人前后密集的堆积在那些障碍面前,虽然不断有人爬上去却又被刀枪给砍劈捅翻下来,短短的十几个呼吸之内,伤亡的交换比一下子就被拉开了。
该死,这些农民军的大局观和集体观念,果然还是没法指望下去了。周淮安心中暗自咒骂着无奈的摇了摇头,直接下令聚集在身边待命的射声队进行远程的支援,再交代老关带上刀斧和人手,从侧边上找(破出)一条路,绕到那片障碍的背后以做出夹击和呼应之势。
毕竟,现在每一份力量都是相当宝贵的,实在没法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拿去送死和浪费掉了啊。这时候,远出再次传来一片轰然震响的声浪,
“救命。。”
“是蛮人。。”
“溪山蛮来了。。”
远出有许许多多的人,不禁大声的叫喊起来
“他们与贼人勾结在了一起了。。”
随后,火速站在高处远眺的周淮安脸色一变,只见在镇子之外有许多文面赤身的蛮人,已经如潮涌一般挥舞着各色武器,越过低矮的木质外墙和围栏冲上来了。
这算是第三方势力的乱入么,他不禁有些头痛和着急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