局面完全失控了。
失去理智的镇民揪住了镇长的领口,还有人成群结队闯进了镇长家里,他们大张旗鼓想要把章耘找出来,有年轻人试图阻拦,可当有人吼:“你没看到吗?!当初都是你们这帮毛都没长齐的小兔崽子瞎掇拾,我们才废了这个仪式!在仪式没废之前,镇子里从来都没有出过这种事情......”
那些年轻人无法反驳,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已经完全超出了他们的认知,炸桥后诡异的尸骸、章顺平和罗初雪如出一辙的荒谬死法、老太爷和章顺平的死而复生......
难道老一辈的人话真的是对的?只有进行那惨无人道的仪式,镇子才能得到真正的安宁?
镇长还在徒劳地试图阻止,可是他一个人的声音实在太微弱了,一瞬间就被淹没在了镇民们如海般声势浩大的声讨中。
“我们现在要怎么办?”唐宁打字问。
这么多人在找章耘,即使章耘藏得再小心,也很容易被揪出来,唐宁不知道那个仪式是否真的能打压河神的恶,他很笨,总是分不清这其中的弯弯绕绕。
他只知道他认识的章耘是一个善良自卑到有些怯懦的小男生,对方会为了救他这个陌生人奋不顾身地下水,会为了照顾他忙的忘记换湿透了的衣服,会因为“他被偷窥”头一次展现出愤怒的那一面......
章耘真的做错了什么吗?
如果章耘是河神恶的化身,他起码是一个世俗意义上的坏蛋吧?可章耘现在唯一的“错”,只有他生来就患上的病。
“先等等。”林蕴轻声道:“仪式没有这么快就能举行。”
他们之前听那位老太爷科普过,仪式除了要找出河神恶的化身,还要花时间确定惩罚化身的人选。
更重要的是,现在处于极致愤怒的镇民不止一个人,也不是几十人,而是上百人,他们几个人无法对抗群体的力量,很多时候玩家在游戏世界里都只是过客,系统给他们的主线也只是存活,那些能改变局势、造成巨大影响的玩家才能获得更高的评价。
唐宁也知道自己着急根本起不了什么作用,如果他还没有用过今天的技能,或许可以唱歌让所有人都呆住,然后带着章耘暂时逃开,而他除了说话好听一点......等等。
唐宁忽然愣住了。
他摸了一下自己的嗓子,看了看一旁的林蕴和邵明缊,这两个人此刻都是格外冷静的模样,可唐宁还记得他们刚刚糟糕的表情,那是难以掩饰的痴迷,即使迟钝如唐宁也能感受到他们的变化。
唐宁的心忽然加速了跳动,他的脑子有些乱,很多奇怪的不确定的思绪闪现而过,唐宁小心翼翼打字道:“你们听到我说话是什么感觉?”
他把这个问题同时给林蕴和邵明缊看。
邵明缊温柔道:“心都化了。”
林蕴抬起眼看了一下这个虚伪的npc,他张了张嘴,还是没说出那有点糟糕的真话,而是同样虚伪道:“很好听,还想继续听。”
唐宁继续问:“心情会好一点吗?”
邵明缊和林蕴毫不犹豫地点头。
唐宁又问:“我说的内容你们会忍不住赞成吗?比如我说猫是这个世界上最可爱的动物。”
邵明缊摇了摇头,“我觉得你比猫还可爱。”
林蕴赞成的点了点头。
唐宁:“......”
“找到了!”院子里有人发出欢呼,他们骂骂咧咧着把章耘拖拽了出来,有人趁机打了章耘好几下,章耘都是一副低眉顺眼逆来顺受的模样,好像已经习惯了这种待遇,没有喊痛,没有挣扎,直到他抬起头,与门前的唐宁四目相对。
平静到麻木的章耘忽然剧烈挣扎了起来,他像躲在暗处舔舐伤口的小兽被暴露在了阳光下,一瞬间造成的刺激让他迸发出来了极大的力量,两个健壮的成年汉子都差点没压住他,还让他用头撞中了腹部!
“狗杂种!你还有脸反抗!!!你这个怪物!”被撞疼的男人气到举起手上的木棍,直接冲章耘的胸口砸去——
“住手!!!”唐宁拼命喊道。
他是在情急之下才那么大声地呐喊,声音大到几乎要盖过了周围所有的喧嚣,所有人都看了过来,无数道目光,有的人眼里还残留着挥之不去的凶狠,像饿狼一样格外吓人,有的人眼神阴沉沉,有的人满是愤怒,似乎随时会打起来,有的人还在恐惧......
太多太多充满负面情绪的视线聚焦在了唐宁身上,唐宁一直以来都对负面能量格外敏感,他好像回到了很久以前第一次上台演讲的时候,就算拿着演讲稿,也能把一句话说得颠三倒四磕磕绊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