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娘环视了一圈,那先天刺客尽数围了上来,却有近千人。此刻,若是没有暗一,三娘或许还能一拼;再加个暗一,三娘也只能逃路。
但即使三娘能逃,鼎也带不走了。这就是暗一所要的代价。
三娘下意识的靠近了鼎,忽然亮出了剑。在众人警惕之际,手起剑落,却是割伤了自己的左手。
手握拳,挤出了几滴鲜血。那血滴腥红中带着点点金色,显得妖异。
众目睽睽之下,血滴在了鼎上,鼎身周围的光晕随之翻腾,泛起明灭的涟漪。
暗一预感到大事不妙,随及就发现自身的仙元再次被压制。这是穆远在靖都摆下的阵法。
不,远不止于此。暗一此刻却觉得有重山压顶一般,随及便半跪于地,再直不起身。
借着余光,暗一发现周围的先天刺客皆是跪倒在地,之前的优势荡然无存。
“怎么会?”暗一涨红着脸询问道:“你之前不是说非身居帝王之气或天命之人不得控鼎吗?”
三娘浅浅一笑,“我又何曾说过我身无帝王之气。”
虚掌下压,压力陡然增大,却有一个个先天刺客承受不住压力而被粉碎。
压力越来越大,暗一也是再无法承受,牙缝间深深挤出一句,“我恨……”
见众人身死,三娘也是松了口气,靠着鼎瘫坐在了地上。
似乎想起了什么,三娘手轻轻抚摸着鼎,轻轻的嘟囔了句,“父皇。”
声音太轻,飘散到了风中,再无人听闻。
另一边,叶清川却被劫到了启国。
“参见公主殿下。”
穆菀青摇摇头,“我早已不是公主,你也已经是一代君主,又何须挖苦。”
叶清川笑道:“公主殿下错了。我对先帝仍存有敬意,因此我心中依旧认其为帝。而公主殿下是我所欣赏的帝女,自然担得一声公主殿下。”
穆菀青被勾起了几分好奇,“楚王欣赏我什么?”
“活泼,天真,单纯。”
叶清川连说了几个词,到后面又说道:“公主殿下是帝上子女当中没被权势所侵染,最为纯真的一人,自然值得在下欣赏。”
穆菀青似乎被叶清川勾起了曾经的回忆,浅浅一笑。随及目光又再次暗淡,“那只是曾经。”
“是呀,那只是曾经。”叶清川道:“公主殿下跟在启王身边这些年,却是学会了伪装自己,隐瞒了情绪。”
“人不都会长大吗?”
“长大很痛苦吧。”
穆菀青默然,叶清川却是一叹。
沉默良久后穆菀青才说道:“很痛苦,但是值得。”
叶清川一愣,曾经那个天真活泼的小女孩真的长大了,只是那就“但是值得”却让叶清川心中一堵。值得?不值得?谁说的清,流下的泪与血却是做不了假,填补着破碎的记忆,然后再次支离破碎。
“还是谈判吧。”叶清川不想在与穆菀青深究,只怕迷了自己的心。
穆菀青听言收敛了心情,笑道:“谈判自有易枫与你谈判,我们将楚王当客人,楚王可不要误会。”
那份古灵精怪还在,只是变了味。叶清川说对了,穆菀青学会了伪装自己,学会了隐藏情绪,但就这个学会了,让叶清川觉得穆菀青变了。学会了隐瞒,不复当年的天真。
“若是你现在当着我的面大哭一场,我即使死在易枫手上也不算亏。”叶清川忽然调笑说道。
穆菀青一愣,道:“楚王说笑了,菀青是否哭泣又怎能与楚王生死相比。”
“能相比。”叶清川正色道:“至少能让我知道那个女孩不曾改变,依旧是个可爱、值得呵护的妹妹。”
叶清川的话让穆菀青鼻子一酸,却是深深忍了回去,“至帝父和易枫外,楚王或是第三个关心菀青的人。”
“不,是第二个。”叶清川一板一眼的说道。
穆菀青不再与叶清川多纠缠,留下了句“楚王早些休息”,便离了屋。
穆菀青走了,叶清川却还静坐原地。
思绪飘散,却是回到了叶清川刚入靖都作官之时。那年叶清川才十四岁,因叶府和玄宗的原因,与叶清辉一同来了靖。当时界变也才刚刚发生,各国都是刚刚建起政权,一时间百废待兴。
而叶清川由于叶府世代为国家服务的缘故,对建国颇有些见解,如此也得到穆尘赏识。
但终因为年龄太小的缘故,始终不得重用。之后一日上朝结束,却无意撞见了七岁的菀青。当时小女孩一人在树边玩耍,却不见旁边有人,叶清川一时关心,便上前询问。
却不想小女孩可怜巴巴的说别人都说她是野孩子,不愿跟她玩。
叶清川一时动了恻隐之心,便蹲下和她玩耍了片刻。离别之时,小女孩笑的很开心,却忽然伸出胖乎乎的小手摸着叶清川的眉头,一副小大人模样,“哥哥也笑笑,不要整天愁苦着脸。”
菀青无意的动作却敲动了叶清川的心,一个一会哭一会笑的女孩让见惯了阳奉阴违的官场的叶清川觉得格外真实,不由也笑了起来。
再见她时,菀青已经被封为了公主,也是名正言顺了。只是当时的叶清川官职卑微,却不能上前搭话。
之后,即使叶清川官职越来越大,直到最后位及丞相,却再没有与菀青交谈。
在叶清川心里,那小女孩或许早就忘了他吧。如此,默默的看着也是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