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老实满脸紧张:“四儿,你惹事儿了?”
沈铁军两眼一翻,旋即想起还要做两个老人的工作,正色道:“没有,不是我的事儿,是小七的事儿。”
沈老实依旧是担忧:“小七咋了?她不是上学去了?”
“就是上学的事儿。”
沈铁军看了眼长势喜人的几亩棉田,不由默默的给自己要说的点了个赞,否则后果还真不好说:“小七的学习不行,有她自身的原因,也有咱们学校里的原因,这两年走的乡村教师有点多。”
沈老实摸出了烟锅,开始从烟袋里掏烟叶:“隔壁大壮家都不让小狗蛋上学了,说学习那么差,反正上不出来,还可以在家帮忙。”
土地责任制的划分,是改革开放的标志以及重要组成部分,但是其负面最为重大的体现,便是直接摧毁了农村集体经济,并导致以前由公社和生产大队这两级提供的教育资源——师资力量构建的乡村小学和初中瞬间失去了支撑。
以前在农村集体经济下,干活不算工分的小孩,在土地责任制后可以下地帮忙,而且这时乡村教师大多由知青们担任,恢复高考后不是考上了大学便是返回城里,后果便是乡村中小学的教育质量出现断崖式下降。
这也是70年代农村娃的受教育水平,普遍低于世界平均水平的原因,很多人之前纠结的中国HDI——人类发展指数不高的锅,在很大的程度上,也可以归为这个原因。
直到六年后,国家强力推进九年制义务教育,这个大坑才慢慢被填平,但是付出的,却是半代农民文化程度低下的代价,成为共和国改开的阵痛。
沈铁军对此自然是心知肚明,否则也不用说先前那个话做铺垫了:“爹,所以我打算让小七去羊城,只是她一个人我感觉不行,我又没带孩子的经验,正好大嫂快生了,那就让他们两口子带过去,大哥上班大嫂照顾小七。”
沈老实的反应有点大,站起身开口道:“啥?你说让大亮两口子带小七去羊城?”
“我可以找人安排他上班。”
沈铁军莫名有些紧张,飞快道:“当然在这里也可以,但是咱们县里的学校和乡里的差别不大,大城市里面教育水平也高,学校的老师不是咱们红旗小学能比的。”
“不是——”
沈老实攥着烟杆,脊背也直了,满脸关切道:“我是说你能安排大亮进城当工人?不是干个体户吧?小六说你想让人倒腾知了猴,小四,你不会是想让大亮去干这个,你想让你哥给你干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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