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沈强没能考上大学,沈铁军心里也是有愧疚的,当时下岗后心理惶恐疏于管教,让他喜欢上了游戏,从此学业一塌糊涂,以雪崩之势急转而下,后来吸取教训跟着沈磊全程陪读,该玩的时候玩,该学的时候学,果然考上了大学。
可惜周英,这次没能考上大学。
沈铁军有些郁闷,可又不能表现的太明显,以笔友的名义保持着联系就殊为不易——高中时期的周英,曾经在县里的报纸上发过豆腐块的诗,每次来的信里也都正式的像是汇报工作,平均半月一封信,都够他乐上个多星期。
由于在报纸上发了诗,沈铁军有了不少的热心读者,每天都有从天南海北寄来的信,先是探讨英语的,后来随着《亮剑——中国军人》的刊发转载,每天拿信就成了他的工作。
写信回信,给大一继续代课的同时,还要准备这一学期的论文,沈铁军痛并快乐着。
首先是李贵菊发在国外的论文刊发,借助东风之势水到渠成的升了一级,挂上了副教授,与他成为全校最为出名的师生,《外语期刊》和《羊城晚报》同时转载,算是走出学校走向全国。
沈铁军是由衷的替李贵菊高兴:“李老师作为帝外高材生,算是在英语上泡了大半辈子,我看没有这篇论文,您也会顺利的晋级为副教授的,这篇论文只能起到锦上添花的作用。”
和蔼的脸上好似在闪光,李贵菊瞥了眼这个说话没大没小的半个弟子,手中的资料一拍:“你这家伙的论文选题怎么样了?”
“咳咳,我还有点事,先走了啊~”
一溜烟的出了办公室,沈铁军拍着小心脏满脸后怕,没升副教授之前可没这么严厉过,明明知道自己的题还没选好,愣是不哪壶不开提哪壶。
“唉,小师兄,门口有人找!”
穿梭的人群中有人喊了一嗓子,沈铁军看着眼熟的很,就是叫不出来名字,远远的招呼了一声:“谢了啊~”
也许是学校想了起来,羊外的大门口两侧放满了崭新的砖头,沈铁军瞅着正有一辆手扶拖拉机离开,很是有些好奇:“这是怎么了?”
“上次不是有人说进了小偷,学校就决定把墙给盖起来。”
保卫科的人是个面生的,不过显然是认识沈铁军,开口说了一指外边道:“那边有几位同志找你,你认识他们吗?”
远处的路旁,四五个穿着绿色军装的男子,正满眼好奇的盯着大门,沈铁军有些闹不准,开口道:“那几位军人同志?”
保卫点了点头:“我看他们应该是才从部队上下来的,以前见过的兵身上,可没有这些人的气势——”
“好的,谢谢你啊!”
沈铁军听说过这个新来的事儿,在战争爆发后时退伍的——每个人都有选择自己生活的方式,他不愿意把人想的太坏,可也不想和这人靠的太近。
晃悠着到了几个绿色军装面前,沈铁军便感到股从未见过的气势扑面而来,饶是17岁的躯体里藏着个60多岁的灵魂,也感到小肚子抽筋,强制镇定道:“你们好,我是沈铁军,不知哪位找我?”
正中间的男子面目清瘦,浓眉单眼皮双眼有神,微微点了下头:“你好,我是郑卫国,没想到你竟然这么年轻。”
“我说你们也太孤陋寡闻了,别看人家才16岁,可是我们羊外唯一的研究生,也是咱们全国最年轻的研究生,来之前怎么打听的?”
保卫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沈铁军莫名的感到面皮发红,可又不能呵斥人家,只得尴尬的点了点头。
郑卫国面上闪过好奇,看向了远处的保卫,开口道:“这位同志,研究生是做什么的?”
“研究生也是来学习的,很高兴认识你。”
沈铁军打断身后保卫的回话,下意识的探出了右手,只是面前几人神情齐齐变色,从未有过的气势凭空出现,他便感觉到头皮发麻,两眼顺着郑卫国的右臂看了下去,随着一阵微风吹过,袖筒随风飞舞。
“抱歉,我没办法和你握手,因为在上次的战斗中,我的右手被炮弹炸没了!”
郑卫国神情不变,伸出了左手道:“回家之前,我受连里的兄弟们所托,想来见见你,沈铁军,我想告诉你,我们全连的弟兄们,没有辜负你的期望,没有愧对中国军人的称号!”
沈铁军沉默了,双手握住郑卫国的左手,正色道:“不,你说错了,郑卫国同志,你们不是没有辜负我的期望,你们是没有辜负这长江黄河,这山川大地的期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