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继祖脸色憋的通红,低低道:“大人!”
周世显并未犹豫,从牙缝里挤出了一个字:“杀!”
一瞬间,凤威营将士松了口气,扬眉吐气,炮哨将四门三磅轻炮骨碌碌的推上来,开始装填。
衙门里头听见火炮推动的声音,开始慌了。
陈德扯着嗓子,嘶吼起来:“降了,陈某降了。”
“杀俘不详,杀俘不详啊!”
杀俘不详,听到这四个字,周世显气急反笑,好一个杀俘不详,这是明末兵痞们经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
这话是圣人们说,道德君子说的,也是明末兵痞的护身符。
一句杀俘不详,成了明末草头王之间的规矩,这是潜规则,正是这句话将好端端的大明,弄成了今天这副样子。
兵匪一家,兵不如匪。
在陈德杀猪一般的嘶吼声中,周世显面无表情,将手轻轻一挥。
“嗵,嗵,嗵!”
火光一闪,硝烟升腾,四门野战步兵炮一起开火,在百步远的距离上抵近直射。
“轰,轰!”
坚固的衙门外墙,就像是豆腐一般被轰塌了,里头陈德的精锐家丁,被轰的鬼哭狼嚎。
“嗵,嗵!”
两轮炮击后,凤威营士卒涌了进去。
里头惨叫声连天,各自为战的陈德家丁虽然骁勇,此时早已无力反抗,一个个被刺死,捅翻。
一炷香后,里头安静了下来。
长街浴血,死寂中,骤然响起欢呼声。
“万胜!”
“万胜,万胜!”
欢呼声中,周世显眼神一黯,他已心如铁石,在潼关关城上,下令朝着灾民开炮的那一瞬间,他的心已经死了。
不多时,陈德的尸体被抬了出来,是个大腹便便的胖子,披头散发,瞪着一双死鱼眼,死时的样子活像条死狗。
“啐!”
周世显不经意间,啐出一口唾沫,低低道:“传令下去,加紧清缴残敌,就地布防。”
凤威营上下士气大振。
“遵令!”
不多时,一队队士卒沿街而行,遇到残敌便将火炮拖出来一通猛轰,什么坚固的房舍,工事在炮火直射下都像是豆腐渣。
这种价值十分高昂,但是可以拖着到处跑的轻炮,此刻发挥出巨大的价值!
一天时间,凤威营阵斩了上千顺军残部,才控制住局面。
甚至连尸体也来不及处理便关闭城门,清扫战场,上城墙,抓紧时间休整,准备好了迎接大顺军可能发起的反攻。
踩着厚厚的积雪,周世显登上了东城墙,放眼望去,白雪覆盖的中原大地上,横七竖八的都是尸体,有人尸,也有马尸,多数都是冻死的。
“呵……啐。”
朝着城下吐了口唾沫,周世显不敢有丝毫怠慢,下令布防。
“骨碌碌!”
分派人手将城防大炮上了膛,黑洞洞炮口瞄准了东边,大顺军从洛阳方向赶来的官道。
两天后,郑州府。
周世显还是高估了顺军,预料中的反击并没有到来,冰天雪地,糟糕的天气让大顺军的反击化为泡影。
很明显,顺军此刻不具备反击的条件。
傍晚时分,孙传庭的一万亲兵出现在城西,大局已定!
入夜,天将将黑,郑州府西城门大开,一万援兵蜂拥入城,带来了大量军械补给,还有随军而来的两万民壮。
孙传庭骑在马上,在亲兵簇拥下进入城中,大战过后城内一片狼藉,大火已经熄灭,尸体却还横七竖八的躺着,凤威营正在组织清理,顺军的尸体堆成了山,一车一车的往外推。
“大捷,大捷呀!”
这一仗,算是把凤威营的威名打出来了,也把秦军上下震住了!
瞧着一车一车的顺军尸体,孙传庭有点麻了,口中喃喃自语:“这仗打的,这仗打的……嘿!”
他麾下一众秦军将领,也七嘴八舌的叫嚷着。
“这仗打的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