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应该想个更加两全的办法才是。
回到屋里,她坐在绣架前,却怎么也静不下心来,心思有些纷乱。
一个专业的绣娘,刺绣时是要很集中精神的,越是繁复的图案,越是要专心。
任何一个错眼,都可能造成悔针、毁图的风险。
因而,叶青凰不敢冒险,便离开了绣架,坐在炕边拿了崩圈开始绣简单的小绣品。
这个绣线少,花式简单而且小巧,只要针脚精致、图案精巧,就没有问题。
这也是村里妇人觉得绣花能聊天说笑,没什么大不了的原因。
也因为这个原因,而觉得她能绣个大件就拿架子,背后说了不少闲话。
六爷爷收了针离开前过来和叶青凰说话,说了叶重义的情况,知道没多受今天事情的影响,叶青凰心思也安定不少。
她最愧对的就是爹,别人都可以排后。
叶重义躺了会儿,便自己起来去厨房倒药喝,又过来和叶青凰说了会儿话。
似乎很担忧叶青凰会因为今天的事不开心,他像小时候那样摸着叶青凰的头。
“凰儿,你还在襁褓中时,就吃你娘的奶长大,爹娘视你如已出,”
“若非你娘担心她去后,爹不能和她一样善待你,你的身世也不会说出来,就不会有后来这许多事。”
“说起来,是爹娘愧对你,让你受了许多委屈。你姐姐的事,爹自会处理,你别搁心里,别变得和爹一样心思重,伤了身子。”
听着爹温和的声音,叶青凰用力点头,却横臂抹起了泪。
她一直都知道,爹娘待她是真心。
但她知道自己不是亲生,又被哥哥姐姐排挤,心里难免会多想,会觉得名不正、言不顺。
但爹把话说开,这份苦心,她明白。
“好了,赶紧绣花吧,屋里黑就点上油灯,记得把白纱罩子罩上。”
“晚饭现在有族里安排,真是帮大忙了,但咱们也不能理所当然地接受族里好处,等卖了麦子,爹会给家庙添一笔香油钱。”
“嗯,知道了,我会好好用上这两个月的。”叶青凰又点头,弯唇露出笑容。
只是眼泪犹挂在小脸上,诠释了什么叫强颜欢笑。
叶重义又摸摸她的头,也笑着离开。
之后,叶青凰也收拾了心情,重新坐到绣架前。
为了取光,她将绣架搬到屋门外搁着,既不到院子里那么招人注目,也不用担心黄昏时屋里的光线。
傍晚时,叶青喜牵着小妹的手,一人提着一只竹篮,去族里领饭。
叶子皓挑水过来,果然听了叶青凰之前的话,没有过来找她说话,只是笑着朝她挥了挥手。
叶子皓再过半月就要去县城考试了,得几天才能回来,因而,叶张氏也将他盯得紧。
能过来送水,已经算是准许他久坐读书后的一个身体放松。
没了叶青霞时不时的找茬,又不用做晚饭,叶青凰仿佛时间一下多了许多,她也开始专心投入到绣花中。
她知道,现在全村都在看着她,都在等她赚到钱还债,都在等她把爹的病治好。
她现在,恐怕已经被定位在孝女的牌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