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都指挥使端坐在旁边,一直默不作声。
县尊大人走上前,拱手道:“指挥使大人,你可有什么意见?”
都指挥使站起来,拱手道:“下官觉得此次清剿,光凭这些资料的话,其实把握并不大...”
众人一时愣住了。
所有人都在热火朝天的说要把铁头帮给灭了,这位都指挥使却跟大家唱反调,说不好剿灭,这是什么意思?要知道,在现在这个云波诡谲的局势下,但凡是敢帮铁头帮说半句话,那都是要被怀疑与铁头帮有勾结的,是要被塞进麻袋里被百姓扔进河里的。
可是这位都指挥使大人却反其道而行,难道就不怕被百姓们生吞活剥了?
县尊大人道:“指挥使大人...何出此言?”
指挥使看起来有四十岁朝上,国字脸,一副堂堂正正的模样,倒是很符合他的职务。面对众人异样的眼光,他倒是不慌不忙,对县尊拱拱手,然后道:“大人,下官的意思是,这些土匪向来狡诈,给咱们提供的口供是真是假也说不定。另外,就算他给咱们的信息是真的,但当咱们兵马钻进山中,按图索骥,找到了铁头帮的老巢,他们远远放哨的哨兵看到咱们兵马,立刻就会跟以前一样,回去通报,首脑们一番权衡,肯定又跑了。他们是土匪,一个个把最值钱的银子银票都随身带着,说走就能走。咱们跟他们屁股后面在山里绕三天三夜可能都无法追上他们。又有什么用?”
众人都沉默了,这是过去这么多年,无数次清剿的实际情形。
每一次,都是人马上山,搜索一番,要么找不到老巢,要么,就是刚刚找到,跟几十个土匪敢死队打的激烈,然后剩下的人全部跑的无影无踪。
然后兵马撤下,消停个三五个月半年,铁头帮再次卷土重来。
剿也剿不彻底。
这就很麻烦的事儿。
但是现在这个特殊的局势下,众人虽然在心底都明白,但为了明哲保身谁也不敢把这个事实说出来。
但是这位都指挥使却直言不讳的讲了出来。
这位还算年轻的指挥使大人目光一一扫过众同僚,然后笑笑,道:“当然了,我提出的疑虑只可供大家参考而已,只是我个人的看法。而且,这次咱们所得到的资料,是从未有过的齐全,所获的地图是从未有过的精细。也就是说,只要我们兵马数量足够,咱们能提前把他们逃跑的路线都封死,把各个关隘都布上兵马,像个麻袋一样把他们装起来,这样他们就算是想跑也跑不掉。这便是咱们以前从未有过的巨大优势。如果可以按照这个情形,我想,真的把他们彻底剿灭,抓住几位重要首脑,那铁头帮的事就算彻底解决了。”
县尊大人沉吟片刻,道:“在这个关键时候,百姓们需要一场大的胜利,咱们县衙为了让百姓安心,这一仗,也一定是要打的。不管朝廷是否同意给我们抽调南军,我们都要打,哪怕是咱们县衙自己,再加上指挥使大人的兵马,虽然咱们人数不多,但咱们也必须要打!”
众人纷纷附和道:“对,一定要打!”
有些仗,之所以要打,必然有他的道理。
眼下,县尊已经说得很委婉了,这场仗,便是一场‘打给百姓看’的仗。再硬的骨头,能不能啃下来不重要,但都要去啃!能啃的掉落几颗牙齿,让百姓们看看,那是最好不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