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完泔水,回到秋实客栈,已是薄暮时分。黄家兄弟待白伙计换了衣服,三人并肩来到一家小酒馆。
之所以不就地在秋实客栈喝酒,主要是两个方面原因,一来,到了吃饭的时间,秋实客栈里人满为患,根本就没有位子;二来,秋实客栈里的菜肴都是很精致的,酒也多是好酒,所以这吃顿酒的价钱就不低。
对于黄家兄弟来说,得会过日子,找女人、去赌坊,可以多花点钱,但请人喝酒还是得省着点,过日子得细水长流嘛。
三人所在的这家酒馆很小,大堂上只能坐七八桌人。不过这家酒馆生意并不好,现在虽然正是饭点,但除了他们这桌,也就只有旁边一桌有人,其他桌子都是空着的。
酒菜上齐,三人开始喝。
其实也就四个菜一坛酒,加一起花不了十几文钱。但白伙计喝的很开心,几杯酒下肚,白伙计的话匣子打开了:“我说黄老弟,你们来京城也有几个月了,看到了吧?不是小老儿我吹牛,这天下最舒服的地方还就是咱们京城,有吃有喝有玩,甭提梁国魏国的都城,咱们汴京就是天下第一!”
“那是当然。”黄柴给白伙计满上:“白老哥,你是不知道,我们兄弟俩以前在边塞过的是啥日子,简直就是猪狗不如的日子啊。嗨!我们现在就后悔没早点来咱们京城,要是早来就早享福了。”
白伙计干掉杯中酒,露出自豪的笑容。
他当然自豪了。他从小就出生在别人口中金玉满街的汴京城,从小有不花钱的学堂上,虽然后来家里出了变故,十四岁的他不得不断了考举做官的念头,出来谋生。再后来,刚余点钱准备继续读书考秀才,谁料又得了场大病,差点死了。
之后,吃了好几年的药,钱花的一干二净,身体差点垮了。
所幸的是,病终究是好了。
经过这场大病,白伙计也就看开了。不考秀才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只要能活着,每天能吃几碗饭喝几杯酒,这日子就很舒坦了。其他的,做不做官,那都不重要。
“黄老弟,这人呐,别想要太多,钱,够吃饱就行了。”白伙计连干三杯,有点醉意了,拍拍黄柴的肩膀:“不过话又说回来,我看你们挺喜欢去逛窑子和赌坊,这我就得说说你们了,逛窑子可以,但这赌坊千万去不得,进了赌坊,钱就不是钱了,你们刚来京城,可能没见过那些赌的倾家荡产的人,不知道厉害。你想想,咱们挣这点钱,要是省点花,一年到头还能余点,三五年下来,就够置个小屋了,却去把它赌掉,划不来啊!”
“说的是啊...”黄柴点头,趁白伙计不注意,端起桌上的茶壶往酒坛里倒水。
白伙计此时正盯着店外路过的一位中年妇女的胸脯看,那女人长得并不甚美,但胸前绝对壮观。白伙计痴痴的看了好久才回过神,看见黄柴正给他倒酒,半眯着眼推辞道:“可不能再喝了,再喝就醉了,大东家说,在外面喝酒尽量别喝醉,喝醉了容易出事。”
黄柴道:“没事,喝酒不喝醉算什么喝酒,来,喝。”说着,黄柴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其实酒本来就不剩多少了,但黄柴一加水,快见底的坛子又多了起码七八杯酒。省钱嘛,反正白伙计现在已经喝不出兑没兑水了。
跑堂的小二瞅见这一幕,心中冷笑:“本来就兑过水了,你又兑水,穷就别下馆子啊!”
旁边邻桌的几人也瞧见了,其中一个中年男子呵呵笑笑,悄声对身边的随从道:“这人似乎可以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