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那些信的内容,陈乐天起初很困惑,信中所言的,似乎是另一个人间的事。整个人间的习俗、观念都与眼下的人间完全不同。
大多数国家的男人只能娶一个女人;君王并非家天下,而是由百姓共同推举出来,并且不出十年便需要更换;人们之间的交通无比便捷,一日可至万里之外,隔着万里也可以互相看见互相说话……太多太多的不同了。
不过日子久了,陈乐天也就不困惑了,因为他发现,那个人间虽然与他所在的这个人间有许多不同,但人心是一样的,有好人有坏人,有大奸大恶也有大善大贤。
方才与老书生说的这个故事,是他最新收到的信中内容,这封信是他路上下车去尿尿,在草丛里发现的。
陈乐天终于回到了阔别已久的家乡,汴梁城。秋雨很适时的从他走进城门的那一刻开始下起。紧了紧身上的行囊,再次确定小木盒还在背上,陈乐天轻声呢喃一句:“我回来了。”
离乡五年,汴京城的变化并不大,街边的商户大多还是当年的招牌,掌柜的没换,掌柜夫人也没换。陈乐天能认出他们,可他们却已经认不出陈乐天了,毕竟当年陈乐天离京时才十三岁,还是个半大孩子,如今的他经过岁月、军伍的磨砺,已经变成了真正的男子汉。
陈乐天的家是一间客栈,名字叫秋实客栈。就在汴京城最繁华的地段。刚到秋实客栈门口,陈乐天就听到客栈内传来的争吵声。
“这客栈顶多也就值个一百两,如今我们出一千两,已经是仁至义尽了,你这老儿怎的如此不知好歹!”
“我已经说过很多遍了,客栈不卖,就算你出一万两我也不会卖!”
“老头儿,我们老大的耐心已经用光了,今天我们是来给你下最后通牒的,一千两,十天后,我们来收客栈!”
“你们这是强买强卖,不合规矩啊。”
“是啊,刘掌柜,去报官吧。”
“这事跟你们有什么关系?谁再瞎掺合明天咱们兄弟就去谁家坐坐。”
“…….”
陈乐天拨开围观的人,走进客栈,往大堂中间一站,扫了眼周围的人。对方大约有七八个汉子,看样子就知道是本地的地痞流氓,其中有几个陈乐天从军前还经常见到。
“啊…乐天,乐天你回来了!”满脸皱纹的刘掌柜激动异常,走上前仔仔细细的打量一番陈乐天,又高兴又难过:“乐天你长大了,长大了,这群人……”
“老师,你辛苦了,我回来了,这事我来处理。”陈乐天冲刘掌柜笑笑,握了握老先生的手,然后对店里的小二道:“关门。”
小二不认识陈乐天,疑惑的看着刘掌柜,刘掌柜急道:“这就是咱们的少东家,还不听话去关门。”小二惊了惊,这才乖乖的去关门,顺带着让无关客人离开客栈。
看来有一场架要打。
情势很清楚,那群地痞想要强买秋实客栈,恐怕是已经来骚扰过很多次了,今天是来下最后通牒的。陈乐天看到有个衣着稍微像样点的头头,于是便走上前,对着那头头道:“这天子脚下,还有强买强卖的事?”
那头头虽然穿着白衣,但脸却生的很黑,所以诨号黑张三。黑张三道:“你就是以前的那个小娃娃陈乐天?你没死在外面?运气不错啊!”
陈乐天笑道:“你黑张三都没死,我怎么会死。”
黑张三那张脸更黑了,冷笑道:“废话不多说,咱们老大看中了这块地,想买下来重新盖个青楼,出价一千两,刘掌柜横挡竖拦就是不卖,我看他是嫌钱少了,你回来正好,今天咱们就把这事定下来,省的兄弟几个天天辛苦的往这跑。”
陈乐天道:“你们欺负老人算什么本事,有能耐去把燕归巢盘下来,那我这秋实客栈分文不要拱手送上。”
黑张三打量一番陈乐天,没来由的觉得有点发怵,感觉眼前这小子身上有股子血腥气,赶紧挥挥手似乎想要驱赶掉心中那点畏惧,道:“我实话跟你说吧,我们天天来你们店里坐着,你们生意也做不成,不如卖给我们,对大家都有好处,一千两银子可不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