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欢回府的时候,走的是侧门。
没想到她一只脚刚抬起来,连门槛都还没进,就看到了她老爹一闪而过的身影。
不得已,又只好抽回即将到地的脚尖,在外面瞎溜达了一圈。
好一会儿才溜回了自己的小院。
关上房门的一刻,清欢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要是让那个老古板知道,她刚有点权力就敢出去胡作非为,又要吹胡子瞪眼了。
忽然,一声清清淡淡“欢儿”就从右边的门帘后飘了出来,轻飘飘,仿佛鬼叫,清欢好不容易放送下来的肌肉又紧张了起来。
爹!
清欢心里陡然一惊。但她心知逃避没有任何意义,连忙摘下斗笠,顺便捋了两下那一头乱毛。
待整理好仪表,她用力呼了两口大气,摆出了一副笑脸,走入了一旁的帘子内。
谢清直坐在书案前的红木凳子上,光线从他右边的窗子里透出来,削出了半边的左脸。
他没有像往常一般拿着本书,装作读书人的样子,反而目光深深地不知在望点什么,连眼下的肌肤都微微凹陷了下去。
见清欢来了,谢清直并没有她预想中的任何反应。
愤怒,呵斥,教训,都没有。
他只是极为温和地笑了一下,用一种极轻极轻的语气说道:“闺女,爹回来了。”
像是什么感觉呢?
好像是那种失而复得后巨大的欣慰,是那种对儿女之爱表现得巨大的渴求。
清欢愣住了,但她觉得必须有点反应。
心慌意乱间,不知怎的,她能想到的唯一反应,居然是对着自己的老爹手忙脚乱地行了个礼。
毕竟,自从母亲死后,她从未与父亲太亲密的对话。
当年的事,她也曾有过心结的。
谢清直自然也注意到了女儿的异常,苦笑了一下,原本摇摇晃晃要抬起来的双手也颓然放下了。
清欢想要迈出的那一步,也收回了。
谢清直有些尴尬地咳嗽了两声,随即伸出了手,“欢儿,危机已经过去了,把暗卫的令牌还回来吧。”
即使他尽力掩饰,这话的语气声音也与平时有明显的不同,是有诱惑性的,像人贩子用糖果诱骗孩子。
还带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清欢忽然间有些茫然。
她仔细地打量着多日未见的父亲。
只觉得往日里老狐狸一样的人,一瞬之间便已威严不再,盛年不再。
竟是尘满面,鬓如霜。
这样的父亲,令她心生怜惜。
愧疚感催促着清欢的动作,她从怀里掏出了那块有凹扇形的玉佩,向前走去。
一步,两步。
“啪!”
房门忽然被推开了,刺眼的白光涌了进来,打在两人的脸上,有人喊道:“圣旨……圣旨来了!张公公让老爷小姐快去接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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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时辰前。
空旷的金銮殿内,又来了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