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韩,先吃两口饭,赶紧把药吃了。一会儿庆余也起来吃饭呢。”韩林氏端着被磕掉釉子的搪瓷缸子,“吃两口馍。”
韩国富回神,起身拿了块馍,塞了两口,“好了,这是什么药?我怎么了?”
韩林氏叹口气,这成了他每日必问了,“是调理记忆的,你不是爱忘事吗?吃了就慢慢好了,啊,吃了。”
韩国富没再多问,他也时常觉得力不从心。年前打铁时一连三天都记错了要备的类别,现在铁锨还数量居多,锄头和铁钗几乎没有存量。要不是儿子回来,他早开火开市了。
妻子劝他停了,目前街上只剩下他们一家,卖的也不是很脱销,人们更偏爱五金店里的一阵成品,它们光滑明亮的外表也着实更加吸引人。他不同意,他想着自己能打一天就干一天,铁匠铺是他们老哥几个的根据地,不能说关就关了。
……
“妈,问您个事呗。”韩庆余坐在母亲身边,伸手帮她撑着毛线。
“想问啥?”
“您还记得刘三妮不?”
韩林氏扭头看一眼儿子,“记得,咱们家不还有她的一本书,去年你爹还翻呢。对了,她也在南方吧?”
“在呢,年前我、表姐还和她吃饭呢。”韩庆余偷偷打量母亲的神色。
“她这么多年没回来过,在外边到底过的咋样?以前那些妇女嚼闲话老说她,现在一个二个不也都出去打工去了。当时给她带来多大困扰啊,也错过了最好出嫁的年龄。现在又摊上一家只认钱不认人的,真是可怜人儿。”韩林氏语气里尽是唏嘘。
“她是挺难的,那几年被逼得连家都不能回。不过她真的挺拼的,白天工作下班了,晚上还去饭店端盘子,长年没什么假期休息,脑子里都是钱。啧,我听她说的时候都觉得佩服,搁我自己都不一定做到。”
韩林氏多少听出点儿不同,“听起来你跟她有些来往?”
“我听了她的遭遇,说实话,妈,我觉得了不起。就是看不清她家人的意思,把她当提款机又不愿意跟她站在一边。谁家父母会这么对待自己儿女啊,少见得很。”韩庆余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愤愤不平。
“也不能这么说,有一回你爹跟老刘下棋,老刘还嘟囔着三妮狠心,不想要这个家。估计他也想这个女儿,不是这个女儿他们哪有这么好的日子?”
“真的?刘大伯想闺女?”
“哪有不想的?以前是犯糊涂,总不能糊涂一辈子。”
韩庆余细细寻摸,是这个理儿,回头他原封不动的转告给了刘清芳。两人还生了一计,趁周末把清芳小弟约去先见上一面,在爹娘面前先放点儿消息试试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