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一行闻言扭头望去,只见昏黄的灯光下,一位身材消瘦的男子,正病恹恹地瘫坐在轮椅之上,只是在努力抬头望向连一行时,苍白的脸上勉强挤出了一丝和善的笑容。
见此情状,连一行面色一变,他连忙跃过绿化带,从背后扶住了男子行将滑动的轮椅。
“叔,你怎么跑出来了?这么晚了还刚下过雨,你待在这外边做什么,就不怕着了凉把你给冻感冒了。”连一行佯装生气地责怪道。
“咳!叔这还不是为了等你嘛。”轮椅上的男人哈哈一笑道,“傍晚的时候,你妈突然打电话过来,说是有急事要去一趟中州,合着这个中秋节,家里就只剩下咱们爷俩对着慢慢啃月饼了。”
听着小叔这番玩笑的话语,连一行的心里却颇不是个滋味。
舅舅和母亲他们忙于家里的生意,一个电话就出差那是家茶便饭,也没有什么好奇怪的,自己早已习惯。
可是明年,自己也将满十八周岁了,到时候也要参加高考,也要上大学。
一旦自己明年考上了大学去了外地,那这家里便就只剩下瘫痪的小叔一个人了,万一哪天发生了点什么意外,自己恐怕都来不及赶回钧阳见上最后一面。
“叔,你快别这么说了,咱们还是赶紧进屋吧。”
连一行扶着轮椅,想要推着小叔回去别墅里。
然而小叔却看见了连一行手里提拉着的月饼礼盒,他顿时眼前一亮,调侃道:“呦!我说你今天怎么回来地这么晚,原来是有人给你送月饼去了。”
还不待连一行作出回答,小叔便接着说道:“我猜猜,八成是老周家的那个闺女,她大名是叫……周栩梦对吧,这姑娘我也算是看着长大的,你们也是青梅竹马,倒也般配,等明年你一成年,你俩就直接把证给领了吧。”
“叔!”
连一行面色微窘,急忙打断了小叔的信口胡诌。
“你看你都说到哪去了,这都是没影的事,这月饼是周伯给咱家的,我只是顺道带回来而已,没有那么多乱七八糟的。”
“厉害了我的侄!”小叔惊叹道,“合着这大过节的,你没给你老丈人送礼,反而让老丈人给自己女婿买了月饼,你这是怎么做到的,教教你叔呗。”
连一行无力回答,只得沉默以对。
好不容易回到了别墅里,在陈妈的帮助下,把小叔安置在了床上以后,连一行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中,独自趴在窗台,远处依稀可以看到一剑阁楼顶闪耀的霓虹灯盏。
只是这刚一静下来,小叔方才的话语就又萦绕在了连一行的耳边,久久不能散去。
其实在连一行的内心深处,也未尝没有与周栩梦在一起的想法,毕竟自己这一路独行这么多年,周栩梦是唯一一个能与自己说上几句话的朋友。
但问题却在于,周栩梦很优秀。
记得老师曾经说过,以周栩梦的资质和她修炼的勤奋程度,不出意外的话,明年高考,她将会是全国的武科状元。
状元这个标签贴在周栩梦身上,对周伯来说是一种骄傲,但对连一行来说,却只能让他感到自惭形秽,平时的交流中都尽量避免身体接触,不敢有丝毫非分之想。
“直到半个月前,我才刚刚打通了体内第三十六处灵窍,勉强有了报考武科高考的资格,但是这个资格,栩梦说不定早在五年前就已经拿到了手中。”
连一行紧攥着拳头,心中愤愤,当然这样的愤恨不是对于周栩梦,而是对于以前那个不求上进的自己。
“说起来也怪不得别人,要不是两年前的那个雨天,我与栩梦在街上重逢,恐怕我到现在还是一个浑浑噩噩的废人,一眼就能看到这辈子的结局。”
连一行毫不留情地对自己大加鞭笞,只可惜已为时太晚,若他能早几年便醒悟这个道理,也不至于现在与周栩梦判若云泥。
一番深切的自责过后,连一行躺在床上,过去的事情已经发生,不必再过多地沉醉回忆。
如今更重要的是立足当下,展望未来,只要能利用好现在自身的条件,说不得也还有鱼跃龙门的机会。
“时间,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时间了。”
连一行的心中反复念叨着这个词语,内心充满了焦急。
“自五十年前灵气复苏以后,人们虽然发现了自己体内的灵窍,可以将其打通以来修炼,但更重要的一点却是,每一个人在年满十八周岁以后,周身所有还未打通的灵窍都会在一个月内自行封闭,从此再无开通的可能。”
“灵窍开通的多少,直接决定了一个人未来的成就,而只有打通三十六灵窍往上,才有进阶下一境界的可能。”
“现在,我总算是达到了成为修士的最低要求,只是全国每年有近一千万人参加高考,能够打通三十六窍以上,有资格报名武科的人,怕是也将近五十万。”
“而更关键的是,我现在已经年满十七岁,还剩下不到一年的时间,我就算是再努力,又能够在这条路上走出多远?”
连一行一时间又有些犹疑起来,要想在一年内从这五十万人中脱颖而出,达到和周栩梦相近的水平,除非是不走寻常路。
“看来,我也只能向他求助一下了,也不知道这家伙会不会有什么办法。”
连一行喃喃自语道,随后他起身熄了灯,之后又躺在床上,也不见他准备要去找什么人,随后竟就此沉沉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