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东信大声说道:“你看清楚。”
朱勇又仔细看了看,在身上比划了几下,说道:“是我的。”
张东信说:“这就对了,这是从你家院子找来的。”
朱勇纳闷了,不知道对方什么意思,也没法答话。
张东信接着说:“看看扣子的蓝线。那是佟本分的衬衫,蓝线是佟尤氏亲手缝上去的。”
朱勇突然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安静了许久,朱勇还是不说话。
按惯例,朱勇如果现在还不认罪,是要用刑的。而且,几乎这个时代所有的主审官都会在这种情况下选择刑讯。
差役们都竖着耳朵磨拳霍霍了,就等张东信一声令下。
佟尤氏也非常期待,又逐渐有点焦急了。
张东信打破了沉默,问道:“朱勇,你还不认罪吗?”
很显然,张东信也受到了影响,在心里认定朱勇有罪了。
朱勇这才惊呼道:“不,我没害人。不是我。他真的好好的。”
佟尤氏再次忍不住了,抬头看着张东信,示意有话说。
张东信看见了,允许了。
佟尤氏说:“大人,刚才你只是问他认不认罪,他刚才却说没有没有害人。我知道大人您善于诱供,可能是习惯了,所以没注意。”
众人纷纷用佩服的眼光看着佟尤氏。
确实,以一个弱女子之躯,为了替丈夫申冤,坚持本年,还智取铁证。此刻又敏锐的发现语病。是值得佩服。
果然,张东信问夸道:“佟尤氏,你读过书?很聪明细心呀。”
佟尤氏答:“小时候家里人教过,自己平时也看。大人您之前办的案子,许多我都听人说过。说起来还是跟您学的呢。拿这个案子来说,之前也不确定,只是怀疑,现在可以确认了吧?”
佟尤氏说话也聪明,顺便拍了马屁,又巧妙的把话题转回案子上,还顺便催促一下。
张东信也不含糊,微笑着说:“好。我问他认不认罪的时候,之前已经说的那么详细了。明显就是在怀疑他谋财害命,正常人都能听出来。
刚才他说没害人有什么问题?别急着说话。
换位思考,就是假设你是他,你能不能听懂?
还有你们,都可以假设一下。”
五分钟后,众人的脸色都不好看。
张东信也没在追究,而是说道:“朱勇,你怎么说?”
朱勇心里涌起一点希望,说道:“大人,小人不知,小人实在冤枉。容小人在想想。”
张东信说:“好。暂且将朱勇收押。退堂。”
以佟尤氏为首,所有人都嫌张东信没对朱勇动刑,不过都是敢怒不敢言。
回到后面书房,赵嫣然直接就说:“朱勇也没问题,看不出来在说谎。夫君,这次你遇到对手了。要不还是动刑吧明天。”
张东信叹道:“嗨。老叨叨说对手弱,这回真来了个强的。动刑确实能让他认罪。问题是,这种案子无法验证。
给你举个例子,要是盗窃案,我可以打到他承认,供出赃物在哪里。然后我去找,找到赃物就是验证。
现在的问题是,他要是说凶器在遥远的案发地就扔了,或者说把人推下悬崖了。那怎么办?怎么验证?
让朱勇再考虑考虑吧,或许明天他自己就承认了。
实在不行,我在想别的办法吧。也不急于这一时,真的不想搞刑讯逼供。”
赵嫣然想了想,说道:“有道理。可是,这案子怎么破呀?”
张东信自信的说:“你真以为我没办法?后招不止一个呢!
我只是想按程序来。你想想,都图省事,都搞刑讯,冤假错案肯定就多了。
以后给你讲个宋前辈的故事就明白了。”
...
不知有没有人故意散播,佟尤氏报案的事传开了。
“击鼓了,当时我在场,那声音响的,绝对有冤。”
“岂止是响,鼓锤都砸进去了。”
“啊!这叫冤鬼捶。是死者的鬼魂附到了鼓锤上了,扎进鼓里不出来。”
“佟尤氏真是难得一见的好妻子。”
“听说张大人没有对朱勇用刑。”
“胡说,这还能不拷打。朱勇一看就不是好人。”
“有可能,张大人很少用刑。”
“你别胡说,鼓锤哪有进去。”
“谁胡说了,我也看见了。”
“对,对。佟尤氏击鼓那会儿,天都阴了。”
“去去,越说越夸张,今天一天都晴天。”
“呵,你还不信!就那一会儿,当时只有县衙顶上那一片天阴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