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片大陆那人行了个礼,道:“我名萨努曼,他名心渡。我二人可称得上是这片世界最后的漏网之鱼了。”
孟婆皱了皱娥眉,问道:“漏网之鱼?听起来还有许多故事啊。”
萨努曼依旧是那副低眉顺眼的模样,道:“此事说来话长,道友若是有兴趣,我们可以坐下来,我慢慢地告诉你。”
孟婆摆摆手,道:“不用了,听起来就很麻烦,我这次来是有正事的,等我办完了正事,你说多久都才可以,眼下嘛,我却是没什么兴趣。”
萨努曼点点头,道:“也好,这也是我所希望的,请道友尽管施为吧。”
孟婆愕然道:“我施为什么啊,我连要办的事情是什么我都不知道呢。”萨努曼疑惑道:“那位元始道友不曾告诉你吗?我已经跟他约定好了,他说不日就会有人来处理这里的事情的。”
孟婆摇摇头,道:“哦,他没有告诉我,只是说来了有好处,所以我就来了。”
萨努曼笑了笑,道:“道友还真是直率,好吧,既然元始道友不曾说清楚,由我来说,也是一样的。以道友的本领,应该能看得出,这片大陆到底是怎么回事吧。”
他说这话,也有考教的意思,实在是这名叫孟婆的女子自始至终对他们好像都没有个好态度,泥人还有三分火气呢,更何况是他这等层次的人?更是极重脸面,若不是有求于人,恐怕第一时间,心渡就冲出跟她拼了,不过,即使如此,也把心渡给气的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听得此问,孟婆仿佛没有听出其中考教的意思,点点头,用十分平常的语气说道:“自然清楚,据我观察,你们这片大陆,应该是遭了劫了,至于是怎么遭的劫,我却看不出来,不过,我能看出来的是,这劫难一定极重,此劫之下,你这方世界的众多生灵尽成齑粉,如今这大陆之中遍布的种种地、火、水、风之劫,不过是当初那场大劫的残留罢了。”
说着,她看着萨努曼及心渡,道:“不过,你二人倒是有些本事,能将这方世界之中的众多生灵的生魂给保留下来,借假还真,造出了个一体两面的大陆,让这诸多生魂生存在那片虚假的大陆之中。”
萨努曼点点头,道:“道友慧眼如炬,虽有差漏,但却说中的十之八九,我二人正是为此事求助于元始道友,也就是道友口中的正事。”
孟婆道:“你们还是没说明白,为了什么事情。”
萨努曼叹了口气,道:“道友,我们,想送这方世界亿万生魂,去转世投胎。我们这方世界的轮回,已被当初那场大劫给破坏掉了,以至于这世间之人,只能减少,无法增多,最终,我们也只能看着他们一个一个,统统死了个干净,只留下生魂在世,从此浑浑噩噩,浪荡无依。这……实在是非我等本愿,所以,我们才冒险打破了两届壁垒,闯进贵地,只求能让这生魂能够转世,如此一来,我们也算是了了心愿了。”
孟婆问道:“我觉得他们这样,也挺好的啊,每日里只有快乐,无忧无虑的,不好吗?”
萨努曼哂笑道:“道友说笑了,这假的,终归是假的,幻想中的欢愉虽好,可又怎比得上这人世间的种种呢?”
孟婆道:“若是一直都是假的,那又跟真的有什么区别呢?”
“道友,若是他们没有体会过真实,还就罢了,可体会过真实的滋味过后,又有谁回去追求虚假呢?”
孟婆仿佛被这句话触动了,沉思片刻,道:“好吧,你说的倒有几分道理,我现在觉得你这人有些意思了。”
萨努曼面上带笑,道:“如果可以,我也很想跟道友成为真正的朋友,说实话,除了心渡,我已经数不清多少年没有见过活着的人了,上次的北冥道友,这次的元始道友、孔宣,以及你,见到你们,我都有一种热泪盈眶的感觉,每当这个时候,我都会觉得,我跟心渡还活着。真好啊。”
说着,萨努曼不在抑制,将那生存在虚幻界中的亿万生魂,统统都放了出来,看着孟婆道:“道友,拜托你了。”
孟婆看着从虚空中不断浮现的生魂,手一招,突然之间,整片天地就换了颜色,天空开始变得昏昏沉沉的,就仿佛积攒了万年的云层,将太阳星给完全遮住。
随后,天地之间仿佛传来了水声,初时还隐隐约约,若有若无,后来犹如小溪潺潺,最后,声势之浩大,当真如天河一般,波涛滚滚。
看着眼前凭空出现的浑浊河流,以及河流之上那一座又一座桥梁,以及河畔那一朵又一朵连成一片的妖艳花朵,萨努曼上前。
端详片刻,他伸手,随意摘了一朵鲜花下来,看着手中这红的妖艳的花朵,他不禁笑了出来,这一笑,其中有释然,有欢喜,有不舍,也有感激,其中包含着多少岁月的沉淀,当真是美不可言,连他周围的花朵,相比之下,也都黯然失色。
孟婆这般人物,见了拈花而笑的萨努曼,也不由心中惊叹道:“想不到这人虽是个光头,笑起来倒有几分姿色。”
萨努曼笑着,看着心渡,道:“心渡,我们做到了,没有辜负当初的那些伙伴们的牺牲,我们找到了含有轮回的圣土,此刻,我无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