爨松子对其言道:“你告诉赵少侠你的身份。”
那女子对赵谦言道:“小女子名叫周红嫣,家住常山郡,后被掳至此。由于殿主对小女子多加照顾,故而甘愿在其身边服侍,殿主也从未对小女有过分之举。”
赵谦仔细观察其表情,见其不像撒谎,不禁眉头紧锁,暗想:“爨松子对其多加照顾,只不过是一句话的事,但凭这一点,便感恩戴德,未免太过夸张。”
他虽说精通形名之学,但终究无法懂得何为斯德哥尔摩综合征,故而对周红嫣的做法完全无法理解,他略一思索,对周红嫣道:“我来之时,到过常山郡,那里大半是鳏寡老人,一片死气沉沉,而这些全是拜紫河殿所赐。”
周红嫣眼睛有些湿润,道:“既然如此,我回到那里,岂不是更加无依无靠?”
乱世对于女子而言,本就是地狱,周红嫣此举,至少给自己找了一个安身之所。
爨松子道:“少侠真的以为那是拜敝派所赐吗?我派地牢里可是仅仅关押了数十人。”
赵谦暗道:“爨松子所言,亦是有理,看来此事另有蹊跷。”他看向周红嫣,略一思索,道:“你娘可是周陈氏?”
周红嫣闪身闪过一丝诧异,道:“少侠怎么知晓?”
赵谦道:“你娘苦苦盼你回去,天天到衙门报案,青丝早已变成白发。难道你不想和其团聚吗?”
周红嫣道:“少侠有所不知,我娘盼我回去,乃是为了换取彩礼。之前曾有一纨绔子弟想纳我为妾,我坚决反对,我娘却同意了。我原本打算投河自尽,却被劫至此。”
赵谦自欺欺人道:“或许你误解了你娘的用意。”
周红嫣道:“彩礼甚是厚重,而嫁妆未有一丝,如此做法,显然是把我卖了,又怎会有其他用意?”
赵谦叹了一口气,不再言语。
周红嫣道:“少侠,依我在紫河殿所见来看,他们并非你所想那般。他们虽劫掠了不少妇孺,但大多为胡人,仅有少数为汉人,而这些汉人皆是无家可归之人,虽说他们对胡人态度恶劣,但对汉人确实礼遇有加,有想离开者,也并未阻拦。”
赵谦道:“胡人便可随意凌辱吗?”
爨松子道:“胡人屠杀凌辱汉人百年,我们反击,又有何不可?”
赵谦道:“掌权者的恩怨,岂可牵连百姓?”
爨松子道:“胡人百姓又何曾正视过汉人百姓?单单一个崔浩,便妄想提高汉人地位,你觉得可能吗?并且,想得到丹铅、紫河车者,多是那些掌权者。而丹铅、紫河车需要何种代价,他们亦心中清楚。不过他们也并未在意。其中曲直,我不说,少侠也应该明白。”
赵谦道:“难怪朝廷没有派人对付你。”
爨松子暗道:“此人思虑比我想象的要长远,不过终究还是被我牵着走。”便道:“朝中勋贵,没有采购丹铅、紫河车者,寥寥无几,你想知道是谁吗?”
赵谦原本被气得丧失理智,倏然间灵台清澈,意识到自己所思所虑一直被爨松子掌控,便道:“你之所为,是想激化汉人与胡人的矛盾吧?”
爨松子见赵谦蓦地说出此言,甚是惊愕,但转瞬间便恢复澹然之态,道:“少侠何处此言?”
赵谦道:“很简单,因为你不是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