荼悠立马明白了皇帝指的是九公主的死:“并非如此,就算运气好,也一样在前年踏春节落了水。”
皇帝一下子没明白她要说些什么。
荼悠抬眸看了皇帝一眼,复垂下眸子:“可见运气再好的人,被奸人所害,一样会运气变差。”
她这么说,皇帝倒是明白了。
运气变差,她倒是给足了皇帝面子,告诉他其实她最终没能嫁给四皇子,并不是因为其他的,而是因为运气背了,不如李甜儿天时地利人和。
“荼姑娘,咱们就不打谜语了,这奸人是谁,你心里恐怕有数。”皇帝凝视了她片刻,说道。
荼悠微微一笑:“是。”
“为何你从未提起?”皇帝追问。
“因为没有证据,我没有人证。”荼悠说道。
“这么说,是有物证了?”皇帝有些惊讶。
“对,然而光凭这物证,只能证明她参与了这件事,却无法证明她确实害了九殿下。”荼悠叹了口气,看得出她确实十分惆怅。
皇帝额角的青筋跳了几下,最终他还是揉了揉太阳穴,闭起眼睛靠在了椅背上。
虽然福延公主并不是他最喜欢的女儿,甚至说是经常被他忘记的女儿也不为过,然而少一个福延,就说明日后若需要和亲,就势必多了一分可能性轮到他喜欢的女儿身上。
当然这些荼悠并不清楚,她只知道眼前的皇帝确实不怎么看重九公主,皇孙贵胄被溺死于井中,他居然没有大发雷霆。
“不过好歹,北方的旱情缓解了。”皇帝最终还是叹了口气,岔开了话题,“你如此胡闹,可知罪?”
“民女知罪。”荼悠跪了下来,“但当时情况危急,民女也是自私的,若不接下赌约,民女说不定如今已经在天牢了。”
“你还真是自私。”皇帝凉凉地看了她一眼。
“不过好在天佑东黎,也念及了民女的难处,所以降下甘霖缓解了北方的旱情。”荼悠接着说道,“这可都是圣上平日里福泽深厚,所以才感动上天,天不亡我东黎。”
“你倒是说话有些意思。”皇帝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说吧,想要什么赏赐?”
“民女此次到底是差点坏了祈雨大事,不敢要赏赐,但求没有责罚。”荼悠说着。
她此时已经有些汗流浃背,皇帝的目光怎么都是轻飘飘的,可飘到她身上时,她却感觉有千斤重。
“你倒是挺有自知之明。”皇帝说道,听不出是讽刺,还是夸奖。
“若无其他事,那民女告退了。”荼悠眨了眨眼睛,说道。
“别人都想多留一会儿,你倒好,赶着赶着要走。”皇帝有些哭笑不得,“罢了,你先回去吧,毕竟你也是祈到了雨,赏赐肯定还是不会缺你的。”
荼悠听完,规矩施礼告退。
看着书房的门在自己眼前关上,她才松了口气。
这地方,谁爱来谁来,反正她是绝对不想多留的。
回到家中,刚换下一身家常的衣服,就来了消息,说是宫里的圣旨到了。
老夫人带着一大家子人在门口迎接,一府的姐姐妹妹跪了一地。
“奉天承运皇帝昭曰:东阳伯府十九姑娘荼悠,品行端正,德才兼备,蕙质兰心,淑慎性成,为北方百姓祈得甘霖,实乃国之大幸也,今封安元县主,赐黄金百两,布匹首饰金银玉器若干,钦此。”
宣读圣旨的公公说完,把圣旨合上,双手递给了荼悠:“安元县主,接旨吧。”
“民女叩谢圣上隆恩,圣上万岁万岁万万岁。”荼悠规矩磕头拜谢,接旨起身。
公公一挥手,身后抬着十几个箱子的几十个汉子迅速把红漆木箱子抬了进来,放在众人旁边,看得直叫人眼红。
“有劳公公了。”荼悠顺手拿了一锭金子塞给宣旨的公公。
公公连连说着不敢,但还是欢天喜地地收下了金子,又和荼悠客套了许久,这才离去。
“不错啊。”东阳伯起身,拍了拍荼悠的肩膀。
“还不如不要这些呢。”荼悠无奈地看着这十几个大箱子,心里惆怅着肯定又要被更多的人记恨上了。
赢了赌约不说,还多了这么多赏赐,平白再多了个县主,虽然没有封地更没有任何收益,但这就代表了她日后最起码有四分之一算是皇家的人。
皇帝恐怕也是在通过这个告诫她,就算李甜儿做了什么过分的事情,但估计皇家的面子,她也不可以说出去。
更何况,如今她算是半只脚踏进皇家大门的人了,日后皇家颜面有损,她也要算一份进去。
东阳伯自然也明白,他没有再多说什么,而是安排人把东西都放到自己的库房去,那里一直存放着荼悠娘亲当年的嫁妆,日后这些东西还都可以跟着荼悠去往婆家。
这家欢喜,那家忧。
东阳伯府是被有面子了,然而四皇府却悄悄被下了禁足令。
虽然没有证据,但李甜儿身为四皇妃居然当众装疯卖傻,有失皇家脸面,被皇帝下令禁足,一月之内不许四皇子去看她,三餐只准给她送素菜和稀饭,甚至派了苏长青去监督,俨然是铁了心要让李甜儿长记性。
“可真是活该。”荼悠靠在贵妃榻上,听着卢谨说着李甜儿的惩罚,有些幸灾乐祸。
“但是你想想,她到底是杀了圣上的女儿,别人不明白,你我还不清楚?这可就明白这是高高拿起轻轻放下。”卢谨说着,提醒她皇帝此举恐怕另有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