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突然垂下眸子看着眼前地面上冒出头的青草,看不出在想些什么。似乎是感受到了朱谦的目光,他又看向朱谦,眼神里带了几分询问的意味。
朱谦摇了摇头,没有再做其他表示。
“怎么样,四殿下可考虑好了?”卢谨抬头看向长孙令。
长孙令冷哼一声:“好,如果祈雨失败,那么不仅是这个女人,你,也得给我滚出京城。”
“没问题。”卢谨挑眉,十分轻松地说着,而后拉着荼悠转身就走。
回到屋里,荼悠还是忍不住再问:“你真的那么确定没有问题?”
“我办事有那么不靠谱吗?你就这么不信任我。”卢谨一脸受伤。
荼悠仔细想了想,好像也不是,其实卢谨一直以来都还挺靠谱的,确实很值得信任。
“那好吧,可是我不懂祈雨的经文。”荼悠有些垂头丧气。
“这个简单,你只需要瞎喃喃几句他们听不懂的东西就好了。”卢谨一口气喝完一杯水,说得轻描淡写。
荼悠突然开始严重怀疑他话语的真实度。
不过也没有多少时间让她犹豫,这一夜翻来覆去也没休息好,直到天亮了,荼悠才长舒了一口气,起身走出门。
卢谨已经在院子里等着她了,他的手里拿着一套颜色十分鲜艳的衣服:“去把这个换上。”
“这是……”荼悠接过衣服。
在展开的一瞬间,她的眼睛一亮:“你从哪儿弄来的?”
这是她以前常穿的舞衣,有这身衣服在,就不用站在原地那么尴尬了。
“这你就别问了,我总有办法。”卢谨骄傲地抬起下巴。
不一会儿,荼悠换好这一身衣服,然后披上披风,踏上了去往清泉寺大殿的路。
吉时未到,前殿还没有其他人,弘清大师却已经等在了此处。
“施主这是……”弘清大师眼珠子都快惊讶地掉出来了。
他自然是看到了荼悠的一袭红衣红裙,上面配着金色的流苏和丝带,一看就是舞衣。
“当然是祈雨。”荼悠微笑道。
弘清大师感觉都快被惊结巴了:“这这这,可是祈雨……”
“大师您瞧,祈雨这事儿吧,当然是因人而异,信佛之人念经,信道之人做法,我们既不擅长念经也不会做法,便只能用自己的方法来祈雨了,还请大师勿怪。”卢谨上前解围。
弘清大师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依然沉浸在惊讶中回不过神来,但他也是明白昨夜的那个赌约,虽说是儿戏又轻率,但他毕竟不是皇帝,也不是此处住持,既然住持都不能违逆长孙令,他自然也无法拒绝。
抱着恨不得是去赴死的心情的弘清大师,最终还是长叹一声,跟了上去。
荼悠背对着所有人站在正殿前的平台上,随着时间的流逝,背后的阶梯下是逐渐聚集的人群。
她对着殿内的佛祖金像双手合十,心中默默说了句对不起,要在这里公然跳舞,还请佛祖原谅,而后和弘清大师对视一眼。
弘清大师看了看天色,对荼悠轻轻点头。
他心里其实真的没底,现在天上依旧是艳阳高照,温暖的阳光让他内心里却有些烦躁,这次祈雨十有八九是要失败的。
如果失败了,那么荼悠就要被迫离开京城,连带着还有卢谨。
归根结底,罪过之因还是起在清泉寺。
弘清大师默默压下心里的惆怅,推到一旁。
荼悠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默默抬起手。
随着她身形移动,手腕和脚腕上的金铃铛也微微作响,声音细碎而清澈。
一阵风起,角楼上挂着的银铃铛也响了起来,一时间似乎有云层层聚集。
“不会真的成了吧。”
“看,这云居然逐渐变厚了!”
听着阶梯下有人开始窃窃私语,荼悠和卢谨对视一眼,开始按照他说的,嘴里喃喃念叨着一些没人听得懂的话。
说实在的,荼悠此时觉得自己就是在跳大神。
只不过没有带着大傩面具而已。
心里十分崩溃,觉得自己就像个神棍的荼悠,在甩出水袖的一瞬间,“啪嗒”一声,一滴雨落在了她脚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