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次左太妃来解忧宫拜访后不久,辛山就离开了赤谷城往西去安息了。冯嫽心中隐隐为辛山有些惋惜,若是前乌孙王不死,只怕他还能继承王位,怪只怪他的母亲沉不住气。
可如果是那样,让解忧嫁给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头,也未免过于残忍。
不过清明临近,冯嫽也一直忙于出使西域诸国的事情,因此叹惋一回便过了。
清明前,解忧正式封了冯嫽为其出使西域诸国的使臣,同时也把穆之派去与冯嫽随行。
按照云熙冯嫽的计划,云熙玲珑达卡三人会先行离开乌孙,一路行商。而冯嫽穆之的出使队伍则会稍晚几天从乌孙出发,南下翻过天山去丘兹,再从丘兹往东。然后两队人马在车师国会面。
在解忧正式册封冯嫽为使臣前,云熙等人已经出发,冯嫽未能亲自出城相送,不过这也没什么,只大约两个月后他们就会在车师国相见。
冯嫽出发前夜,去到解忧寝室告别。见碧云正在铺床,这铺床一事三年来冯嫽也做过许多次了,虽然如今是使臣了,但还是习惯性地上前去搭把手。
冯嫽掖了掖被角,已经铺好床了,碧云知道解忧冯嫽有话要说,行了个礼出去了。
虽然已经是四月天,乌孙还是颇冷,且解忧素来怕冷,因此此时寝室内还烧着壁炉。冯嫽刚才铺床动了下,觉得有些微微热。
解忧坐在榻上,冯嫽从床边走到榻边解忧身侧,但听得解忧道:“小嫽,你去稍稍开一下窗。”冯嫽答应着,走过去开窗,外面无风,月华满地,一阵凉意钻入,冯嫽打了个激灵,冯嫽知解忧怕冷,且她只穿了小衣披着披风,回头道:“王妃,只怕这晚上寒气入体,还是关上罢。”
解忧点头,冯嫽关了窗回到解忧身侧。
冯嫽道:“禀王妃,明早小嫽就要出行,只怕出行时间太早,来不及与王妃辞行,今晚特来辞行。”
解忧手中抚摸着一个暖手炉,那暖手炉是青铜贴金质地,无数次抚摸后展现出温润质地,轻轻道:“你此去千里万事小心,只怕觊觎宝藏地图的还有颇多,若有任何事情便让穆之传递消息回来。”
冯嫽应允。两人又聊了一会,夜渐渐深了,冯嫽退下,她走出寝室关上殿门,回身一看,满月当空,如湛蓝夜空中的一个玉盘一般皎洁,这夜色真美,冯嫽忍不住多看了一会儿。
第二日,天光微亮,月影西斜之时,冯嫽穆之的出使队伍从解忧宫出发了,这是一支十余人的出使队伍,所有人都是随解忧和亲过来的,有护卫士兵,伙夫杂役,还有史官。
一行人沿着宫墙处长长的道走着,马蹄嗒嗒声和车轮滚过的轱辘声静静飘在这未醒的皇宫中,不久他们走到了宫墙处,冯嫽出示文书,两道宫门缓缓打开,透出宫外的天光。
冯嫽此时心中颇为激动,这种激动中喜悦的成分居多,总的来说,她虽然经历楚王府之变,且从长安来到西域也遇到诸多磨难,但经历这些最终都化险为夷,严格来说冯嫽并未经历重大的挫折,因此她还是怀抱着极大的信心能找到宝藏地图。
冯嫽骑着马缓缓走出宫门,朝东南天边望去,浅红色的朝霞晕染了天际,冯嫽深吸一口气,心中竟然腾起了一丝豪气,想到自己随解忧来这乌孙和亲,如今作为解忧的使臣出使西域诸国,说不定自己此行真的是历史长河中的腾起的一朵小浪花也未可知呢?
冯嫽一行一路南行,天山积雪依旧,但是已经可以通行,只是在雪地里稍微慢一些。有些地方还能看出车轮经过轧雪成冰的痕迹,或许这正是云熙商队车轮经过呢?
不到半个月,大约冯嫽一行人行到乌孙丘兹马道最后一个山脉时,偶尔还能遇到丘兹往乌孙行的商队,商人也算最为努力不辞劳苦的一波人了,但凡利之所在,不管寒天雪地,炎炎大漠,总能看到他们的身影。
过了天山冯嫽的出使队伍就行得快了,丘兹,鄯善,若羌等一个个国家拜访。每到一个国家,冯嫽先要找到当地汉驿,此时距离霍去病打败匈奴,先帝联通西域已经超过五十年了,虽然匈奴时有南下侵扰西域诸国,但西域诸国与大汉也是有联系的,有些国家是设置了汉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