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循声望去,但见一女子站在绛云台的南边,话音刚落,西边已经开始窃窃私语,那女子轻哼一声,置若罔闻,十分骄傲的样子,一步步朝北边翁须弥处走去。
那女子经过篝火处,那些舞女纷纷垂首避让,火光照亮了她的脸,这是一张说不上绝色但是也算美得有特色的脸,丹凤眼吊梢眉,眼角有些皱纹,不是很年轻了,高鼻梁似乎有些男子的英气,脸上带着微微的笑容,两片薄唇似有笑意,但这笑容看上去竟然有点凶相。
冯嫽皱了皱眉,看了看岱川穆之,一路下来冯嫽与岱川穆之可以说朝夕相处,彼此熟悉,冯嫽一个眼神,他俩已经会意,稍稍往前站了站,一个在公主之后,一个在公主之侧,护住公主。
冯嫽本来站在公主左后侧,冯嫽往左边看了下,她这个角度看不到翁须弥的表情,但见案几下,他的手拳了起来,想来是不愉快的。
那女子终于在百多双眼睛的注视下,没有丝毫怯意,端然走到了翁须弥和公主案前。
但听得那女子欠了欠身,道:“见过国君。”她并未起身。
翁须弥站了起来,登时西边都站了起来,公主见翁须弥站了起来,也起身,登时东边也都站了起来。
所有人都站起来了,无人说话,这绛云台似乎有点奇怪的气氛。
终于翁须弥说话了,声音中听不出什么情感,道:“左太妃好,我们本是叔嫂,无需多礼,按礼还需我问嫂子好。”
左王妃起身,看着翁须弥,还是似笑非笑。
翁须弥道:“本来邀请太妃来参加婚礼,但听礼官说太妃身体抱恙,不能来观礼。现在却又来了,不知太妃身体如何?”
左太妃咳嗽了一下,笑了道:“我本来身体不好,但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我说什么也要来祝贺一番。”
说完,左太妃往公主处看了看,把公主从头到尾打量了一圈。公主朝她欠身,恭敬道:“见过太妃。”
但冯嫽总觉得这左太妃看公主的眼神里似乎有不满,似乎有嫉妒,似乎有怨恨,说不上来,或许对于左太妃来说,如果自己的丈夫不死,眼前这个女子就要和自己争夺一个丈夫了,偏偏这个女子还长得如此倾城绝色,心里自然是五味杂陈。
翁须弥一偏头,和旁边宫人道:“安排给左太妃落座。”
旁边宫人正要去办,但见左太妃伸手,道:“不必,我身子不好,经不起这长夜露重,就不坐了。我不过是来祝贺国君新婚,送上一份礼物。”
左太妃带了四五个宫人来,其中两个宫人一人端着一副长盒,左太妃来时,众人具是好奇,现在看来,这便是左太妃要送上的礼物了。
翁须弥有些迟疑,看向公主,公主也不知道什么意思,轻轻道:“听凭国君安排。”
翁须弥转身道:“如此便多谢太妃了。”
左王妃示意身后的宫人献上礼物,翁须弥朝自己旁边的宫人一点头,两位宫人向前去接礼物。
“啊……”但听得宫人一个不小心叫出的声音,没拿稳礼物,差点掉落。
冯嫽心中疑惑,这翁须弥身边的宫人应该素质极高,不应该出现这种没拿稳礼物的错误,想必是这礼物有古怪。
宫人端着礼物立于翁须弥身后,左太妃道:“既然是在这篝火会上,不如就把礼物打开,大家一起看个热闹吧。”
翁须弥同意。两个宫人把礼物盒子放在翁须弥面前的案几上。
这是两个比半人更长的绛红色木匣子,用的是上好的楠木,匣子上暗纹着草原上狩猎的纹饰,想来是匈奴的物件了,表面泛出温润的光泽,似乎已经年代久远。
翁须弥没有太久迟疑,打开了面前的木匣子,打开第一个,但见里面静静躺着一把剑,是青铜做的剑鞘。翁须弥并没有拿起那把剑,而是又打开了第二个木匣子,却是一把刀,也是用青铜做的刀鞘。
从表面看似乎并没有什么特别,翁须弥看着左太妃,似乎在等左太妃说话。
左太妃果然道:“国君,王妃,这一刀一剑都是极北冰川苦寒之地的精铁锻造而成,用的是匈奴锻造工艺,经过一百天的锤炼,用了近百斤的铁才炼出这一刀一剑,极为罕见,也是坚不可摧,吹毛立断。”
冯嫽听她这么说,心中奇怪,难道这太妃来送这一刀一剑就没什么事情了?
翁须弥笑道:“如此珍贵之物,还多谢太妃了。”翁须弥伸手拿刀,掂了掂,道:“这刀怕是得有快二十斤吧。”
下一刻,却见这太妃变脸了,露出讥笑的表情,道:“那是,毕竟极北冰川里的精铁。不过这一刀一剑虽然是绝世好物,只是我见这汉朝人身子羸弱,恐怕连握都握不起这刀剑,也是暴殄天物了。”
此言一出,萧子规冯嫽等人的脸上的颜色均是黑下去了。没想到西边那些乌孙官员竟然有些也发出嘲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