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嫽听罢,觉得一个下午不可能只讲了这些,便等着,看翁主是不是还有别的说法。
果然,顿了一会儿,翁主吸了口气,声音压得更低了道:“小嫽,王爷没有被斩刑。”这却是冯嫽没想到的,顿时立直了身体,悄声问:“这是发生了什么?”
翁主道:“父亲多年出使西域派遣物资本就是圣上的旨意,且是圣上密旨命父亲寻求击败匈奴的机会。那日事发,圣上并不相信父亲叛国,奈何找不到更多线索,故兵行险招,将计就计,假意判父亲以死刑,麻痹真正的叛徒,再暗中探访真凶。”
冯嫽仔细回想,王爷一案中确实判处得很草率,没想到有这个隐情,也算是一个喜事,眨眨眼道:“如此是最好,只是……那如今王爷身在何处?”
“今日收到母亲家书,言语间说她近日要去合浦郡去见故人,我家一门亲友并无一人在合浦这么偏远的地方,且值父亲丧期,母亲断不可能出门。我便觉得有异。直到下午面见圣上……”翁主迟疑道。
“所以王爷可能在合浦郡?”冯嫽说出了翁主的猜想。翁主点点头。
“圣上已经派了在敦煌的破羌将军暗查此事,等我们到了敦煌,便去求见这个将军。”翁主道:“小嫽,我和你说此事,也是想让你留个心眼,若以后遇到事情有异也可联想到这一节。况且你也是会匈奴话的。”
冯嫽忙答应好。
“还有一件事情,你却万万不可泄漏第三人。”翁主拨了拨案上的香,严肃道。
冯嫽此时算是正襟危坐了,点头。
翁主整理了一下袖口,缓缓道:“圣上给了另外一个非常重要的任务,嗯,在西域寻找匈奴宝藏。”
冯嫽愕然。
翁主接着说:“相传匈奴祖先在一处秘境埋藏了一份天大的宝藏,通往秘境的地图本来是一份完整的羊皮地图被秘藏,奈何因匈奴内部权力之争,地图被撕成几份。后来年代久了便散落不见,无人得知,世上便流传宝藏是无端的传说。但近十多年来,匈奴四处征战,国力亏空,匈奴王又相信起这传说,于是重新开始寻找地图和宝藏。为了不让匈奴寻找到宝藏继续征战,圣上却也是让我此去西域探访地图。”
信息量有点大,冯嫽理了下思绪,追问:“那朝廷是如何得知宝藏的消息的?”
“我朝使臣苏武出使西域被匈奴扣押十九年,这便是他在匈奴得知的,只是他当时是阶下囚,也不能探访更多了。”翁主道:“且朝廷在西域最西也只到车师设有西域都护,掣肘于西域各国,不能探访到更多信息,故圣上命我去到乌孙后可以乌孙的身份深入西域暗暗探访。”
冯嫽道:“如此,小姐可有何吩咐?”
翁主道:“我若嫁过去后,只怕也不能离开乌孙,且身份特殊,出使别国动静太大。你又懂各国语言,探访一事需得你去做,旁人我也暂且信不过。”
冯嫽道:“小嫽明白。”
突然间冯嫽觉得解忧有点可怜,如花的年纪肩上扛着国仇家恨,又要给父亲找出真凶平凡,又要担负朝廷寻宝抗击匈奴的任务,而目前能信任的却只有冯嫽这样一个小小的丫鬟。
大部分像解忧一样年纪的贵族少女,最大的担忧不过是嫁的何家好儿郎,而在解忧这里,婚事却是放在最末尾去考虑与担忧的。
可谁知,在冯嫽离开后,这名叫做解忧的少女,躺在床上独自面对自己的人生时,也担忧以后要嫁的人可能是个六十五岁的老头也可能是这个老头的弟弟时,默默流下了眼泪。何以解忧?无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