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是这样的,在老店的时候,便总有一位大叔来孙娟的店里吃馄饨,孙娟的店面拆迁以后,他又跟着来了新店,本来只是老顾客,孙娟也没有多想,不过开业那一日,他跟孙娟说了,挺喜欢她的,喜欢她踏实干练,又稳重,喜欢她风风火火的作风。
他家里的情况也跟孙娟说了,他叫孙年,四十九岁了,离异,中学教历史的,有一个女儿跟着前妻出国了,高子涵把这件事情当做一桩美事告诉了高子吟,想听听她的意见。
高子涵和孙娟根本就没对子吟说过江延成来的事情,既然要断,自己要断干净,她们怎么会蠢到在子吟面前提起江延成?
不过孙娟的事情,倒的确是一桩美事,孙娟也才五十岁不到,都守了这么多年的寡了,理应有第二春,高子吟笑着说,妈应该尝试一下。
高子吟刚从华盛顿回来,这几天太忙了,身子有些发虚,也可能那日和江延成折腾了半夜以后,早起就去华盛顿了,总之,就是头疼,难受,浑身没劲儿。
此时的高子吟坐在沙发上,和冯锦说妈妈第二春的事情。
冯锦只是冷哼了一声,“第一劫过完了,现在又准备过第二劫。男人都酒囊饭袋。真不知道你们高兴什么。”
听到冯锦这样说,高子吟只是笑了一下,不过那笑里,却有几分苦楚。
毕竟这一辈子,她也遭了江延成的不少罪,确实是劫难,感同身受。
“怎么了?”冯锦问。
“江家的人,好像待阿兰不好。”高子吟躺在沙发上,冯锦坐在旁边的单人沙发上,高子吟把真丝手帕盖在了脸上。
“你怎么知道?不是这辈子都不要知道阿兰的消息?”冯锦问,“还是你又和江延成睡了?别瞒我,上次你不回家,我便猜到了。他一勾引,你便上勾,久了,他就不把你当回事了。”
高子吟在丝帕下面的脸,不知道是什么表情,“没有,这次,我把他当成鸭子。是真的。他也知道我把他当成了鸭子。”
冯锦便笑了一下,“堂堂延成集团的掌门人,自己跑到法国来当鸭子,也是头回听说。”
“我妈和那个孙叔叔的事情,我姐的意思,想让我回家一趟,给我妈把把关。可我不想回国,只要回国,凡事都上心头。我好不容易走出来江延成的阴影,不想再回去了。”高子吟说道。
“你不去,我去如何?你看男人的眼光,也就那样。”冯锦又说。
“你?”高子吟把丝帕从自己的脸上取下来,很诧异地说道。
“我主要去警告一下江家的人,让他们对阿兰好点儿,若不好,等着瞧。还有,我去帮孙娟看看男人,如何?”
高子吟还是怀疑,“我怕——你会和我妈吵起来。”
冯锦高傲地笑笑,“你爸也不是什么香饽饽,是你妈口中挨千刀的,是我眼里的窝囊废,这样一个男人,我们犯得着成为情敌吗?”
高子吟想想也对,冯锦要去中国,她管不着。
本来一个在中国,一个在法国,井水不犯河水,不过既然冯锦有要冰释前嫌的态度,高子吟似乎应该乐见其成。
高子吟这段时间不出差了,在家休养了几天,身体便逐渐好了,已经打电话告诉了孙娟,冯锦会回去,她不回国的原因,不说孙娟也知道,也理解。
孙娟倒是挺喜欢这个孙年的,很干净,很斯文,职业也好,受人尊敬的老师。
听到冯锦要来,孙娟便是各种的不自在,想揍人的心思是有的,但是高子吟早就跟妈说好了,不要让妈跟冯锦起冲突,冯锦此次主要为了阿兰来的,去跟孙娟看看孙年,也是好心,冯锦的眼光可比高子吟强多了,而且,孙娟心里也好奇,对方究竟是何方神圣,能把曾经的高志远勾引到入赘?这种新人和旧人的关系,暗暗在孙娟心里涌动,尤其,她还是曾经输了的那一方,这种比较,更加明显。
孙娟是在馄饨店里见到的冯锦第一面。
高子涵曾经见过冯锦,但是知道妈心里对冯锦芥蒂,所以,高子涵从没有详细形容过冯锦的长相。
虽然从没见过冯锦,但是孙娟还是猜出来是谁了。
来人相当好的气质,乌发在后面散着,卷曲的仿佛是一段风流韵致。
高档真丝的衣服,花边上绣着水仙,长相相当高贵,皮肤很紧致,仿佛才三十岁出头的年纪,又仿佛全天下的人,她都不放在眼里。
孙娟从后厨出来的时候,冯锦正在四处打量店里,目光施然,坐了下来。
孙娟自觉自己厨娘的打扮,和冯锦简直是云泥之别。
纵然不服,可孙娟不得不承认,冯锦比她高了好几个段位,挨千刀的看上她,倒贴她,完全是意料之中,和她一个卖馄饨的比,谁不喜欢风情万种的冯锦?
倒是细看之下,子吟这几年的变化,和冯锦越来越像了。
都是卷曲的长发,都是真丝勾勒出来的风流韵致,看人的样子,也都是慢吞吞,却冷冽的,不给人留一点儿余地的,冯锦的目光砸在孙娟的身上,当真是又稳又狠,也砸疼了孙娟。
孙娟心里想的是,自己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女儿,辛辛苦苦养了二十年的女儿,最终还是像了别人。